只一句话，把林处一刚刚才酝酿起来的情绪瞬间就给浇灭了。他本来想着，两个人的事情，不能由郭希鹏一个人担了，可郭希鹏这句话说出口，把他的话当即就给噎了回去。
陈涛也被他给气笑了，“怎么？你和冯兆祥关系不算好吧？怎么对他弟弟这么关心了？”
郭希鹏道：“学生并不觉得冯金祥是谁的弟弟有什么了不起！别说是他冯司令的弟弟，就算是学生的亲弟弟，也不能让学生因为他而枉顾军法，徇私求情。学生只是觉得，此事真的应当稍加宽宥。”
陈涛琢磨了片刻，看着林处一道：“你说罚，他说不罚。你们两位主官意见不合，让我如何论断？”
林处一连忙道：“但凭大帅吩咐，学生无有不从！”
郭希鹏也赶忙表忠心，“是，但凭大帅吩咐！学生等恭聆训示，一定遵照办理。”
“好吧，既然你们两个一定要追着我说，那我就说说我的意思。”陈涛点点头道：“这第一呢，你们刚才一口一个第一混成旅，一口一个王旅长，但是我好像还不糊涂，我记得，我亲自签发的命令，似乎应当是……以王自用所部为核心，筹建第一混成旅。也就是说，第一混成旅还没有正式成立。这支部队，不是在进行常规训练、战时训练，而是通过新训的办法，在筛选最终能够留在辽东军，组建第一混成旅的人选。换句话来说，他们还不是辽东军的一员，又何来什么，旅长啊，申诉啊，之类的东西？我的人，我要管，不是我的人，我管他去死啊？”
郭希鹏听罢，大大的松了口气。
陈涛的话，无疑就是在给这件事情定性！既然连陈涛都这么说了，旁人根本没有反对的权力。林处一也不得不忍下这一口气，无法再多加争执。
但紧接着，陈涛却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呢，虽然还不算是我辽东军的部队。但王自用毕竟是山陕地区第一个率部投降我军的人。不是自己人，也算作是友军。这么对待友军，冯金祥这混蛋是给老子找事情呢？嗯？杀了百多人，他倒是杀爽了，让老子怎么办？有种的上战场杀敌人去！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也真是有出息。”
林处一顿时来了精神，“那么，大帅，您说，冯金祥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陈涛的处置方式，倒是让两人都大跌眼镜，“不是性子跳脱，不能耐心做事吗？不是说年轻急躁吗？老子非好好板一板他这个毛病！郭希鹏，传我的命令，跟他说，就说是我的意思！叫他每天早晚，把孙子兵法谋攻篇，给我端端正正的默一遍。字数不多，让他给我用心写！什么时候我觉得他性格扳过来了，什么时候准他停！叫他不要白白浪费了时间笔墨，给我好好的想一想，什么叫做‘上兵伐谋’！”
…………
“默书？”冯金祥跪在地上听了军部派来的传令官读了陈涛的帅令，双手把命令接过，站起身来的时候，还是一头雾水。
他想过，可能会有两种结果。
一则，陈涛会对他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那他自然可以继续如此，也方便省力了很多。二则，陈涛可能会拿他祭旗，虽说不至于要命，但起码要在王自用那狗家伙眼里头过得去。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如是说陈涛不在乎，没惩罚，那肯定是不可能的。默书也是惩罚，陈涛既然罚下来，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情，容易或是不容易，冯金祥都万万不敢不用心做。
但若说这是惩罚，是否又太轻了些？甚至，在王自用面前，冯金祥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让他知道，还是不想让他知道。
这就好比是被蚊子咬了一下，明明不疼，却痒得抓心挠肝。心里头提不起、放不下，让人难受极了。
而与此同时，对此同样存在疑惑的，就是把人告到上头的王自用。
他看到军部传令，也听说了大致的内容。不知道是陈涛的意思，却觉得应该是郭希鹏或是林处一的决断。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他也不禁觉得，怎么都琢磨不透了。
犹豫了很久，他还是找到了当初跟他说训练事宜、相对比较好接触的林处一。
“林参谋长，标下想过问一下，关于标下对冯营长的申诉，可有处理了吗？”
林处一坐在位置上，拧着眉头，心情似是不太好。听他过问，便说道：“大帅不是已经判罚了吗？罚冯营长默书，年轻气躁，就要好生磨练心神。怎么？难道是王将军你有什么别的意见？”
听说是陈涛的意思，借他王自用几个老虎胆都不敢有半点儿的不满。他连忙摆手道：“哦，不不不，只是，标下麾下的官兵们一直在等着一个结果。毕竟是百来个人伤亡，这一次训练就伤亡这么多，真的不是少数。所以，还需要给下面一个交代。既然大帅有了处置，标下回去跟他们说说便是。只不过，这默书……也算是惩戒？”
终于把话问到根子上了！
林处一哼了一声，说道：“怎么？大帅的惩戒，你也要有所质疑？王将军，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脾气秉性骄纵如郭军长那般，在大帅面前也是极为驯顺，不敢有半句顶撞。你若是敢质疑大帅的话，怕是不用大帅听说，只郭军长听说了，就绝不会放过你吧？”
“这……”赤裸裸的威胁，让王自用吓得一颤，连忙道：“不敢，不敢，标下不敢。”
“不敢就好！”冷冰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把王自用吓得险些跳起来。
“郭……郭军长……”王自用颤颤的打招呼。
郭希鹏说道：“不听命令，战场抗命还想活？王自用，你如今在我郭某人手下，是不是郭某对你太仁慈了些？告诉你！战场抗命就是死罪！没把你们尽数坑杀已经是很仁慈了！滚回去！再给我惹事，小心脑袋给你拧下来！”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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