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两人竟然还算是颇有渊源。
梁晨轻声叹气，随即想到什么：眼前这人昨天下午就知道她和徐修鸿认识，晚上在夜色看见她被醉鬼纠缠却还在一旁看热闹……
那一点“竟然还算熟人”的好感动瞬间归零。
梁晨脸色冷了几分，忽然就觉得这人面目可憎起来。
呃……林珅明显也意识到这点。一时有些尴尬。
“那个……”他屈起食指在鼻梁上轻刮两下，“我昨晚不是想看热闹。本来想见义勇为，英雄救美的。但是发现你不是完全不能应付，就想先看看你要怎么解决。所以……”
这解释实在太生硬，怎么都不能让人舒服。
梁晨没接腔，只硬着头皮沿警戒线走了过去。不过就是指个地方，咬咬牙就过去了。早完早走，让讨厌的地方和讨厌的人统统去见鬼好了。
林珅看着她那壮士断腕般的背影，眸中不自觉又染上一层笑意。小姑娘胆子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他那天可是特意从保安室火急火燎跑去救美的，虽然没动手，但动机总是好的。果然英雄都是不被理解的，难做啊。
梁晨听见动静的地方，是警戒线外一米左右远的花丛。
那里第一次勘查现场的时候，粗略搜寻过一次。这会儿警戒线向那里扩张，法医老王和助手开始重新排查。
林珅已经掏出了白手套，准备过去帮忙。结果刚戴上，手机就响了起来。
电话是组里的人打来的：陈金发已经找到了，施行了二十四小时拘留。现在人就在市局的审讯室。
林珅说了声“马上回去”便挂断电话。他转眼看向梁晨，脸色比刚才说笑时严肃许多：“梁晨，那天晚上你遇见的那个人。如果再看见他的话，你还能认出来吗？”
梁晨沉默不语，过了会儿神情渐渐肃然：“那要见了才知道。”
她的大脑有时候很奇怪，会无意识无差别地存储一些莫名奇妙的东西。有些她自己都不知道，总要某个特定的条件刺激一下，才能想起来些什么。
可当她真的见到陈金发的时候，几乎没费力气就一眼认出了他。
她甚至连他那晚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大概什么样式都回忆的一清二楚。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周围那么黑，她都以为自己根本没看清楚。明明刚才林珅问她的时候，她什么都回忆不起来。
“就是这个人。”她从审讯室的单向玻璃上移开视线，再次逼迫自己尽可能全面的多回忆一些，“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应该是经历过一些剧烈运动。身上有汗液的味道，呼吸也略重。”
但是他身上没有血腥味儿，一丁点儿都没有。当然也可能是被汗液的味道掩盖了，她没闻到。梁晨咽下后面话，没有说。
“好。”林珅冲她点了点头，然后扭头看向老张，“你们审问了吗？”
老张摇头：“刚进来的时候做了例行询问。具体的还没有。”
林珅沉吟了一秒：“先晾他两个小时。”说完他转眼看向审讯室里的人……
也许是对这种审讯比较有经验。陈金发这会儿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很老实，颇有些气定神闲的感觉。他手边的审讯桌上放了杯水，偶尔会拿起来喝一小口。
林珅脑袋里转过他的基本资料：C市本地人。身份证上显示的年纪是26岁，可实际看起来要更老一些，大概是曾经在监狱中两次服刑的原因。
“审讯室里开空调里么？”林珅问了一句。
“开了。”答话的是胡小湖。
“多少度？”
“25度。”
林珅眯起眼睛，目光再次看向桌上那杯水。正巧陈金发这时伸手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小口。
“你们给他倒的冷水还是热水？”他问。
“冷水啊。”胡小湖不明所以，“这大热的天，找凉快地方都来不及。谁家大老爷们儿喝热水。”
“嗯。”林珅轻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审讯室不见太阳，本来就阴凉。空调制冷25度，还不断喝凉水。这人远没有表面上这么淡定。
可他是凶手么？
林珅思绪一顿，脑海中的答案自动偏向于否定。
他转头看向梁晨：“刚才我们的谈话，得麻烦你去补个笔录。”
梁晨点头：“好。”
林珅从口袋里掏出那支录音笔，递给了胡小湖：”你和于檬一起，帮梁小姐补个笔录。”
补笔录只是个形式，很快便结束。
梁晨从市局办公大楼出来时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将近下午五点。
徐修鸿家通常5点半吃完饭，这个时间晚高峰，她肯定是赶不及了。正准备给师母发条微信过去，对方的信息已经先接受进来：晨晨，你上楼时带瓶陈醋。
梁晨叹气，飞快打字：师母，我在市局这边。得晚一会儿到。
‘那我让老徐带。’对方很快回复，紧跟着又嘱咐一句：来的路上注意，不着急。
‘好。’梁晨回复来一个字过去。随后听见身旁有引擎声。
院子里来来往往的车不少。她怕自己被剐蹭到，便下意识往旁边挪动两部步，给司机让开些地方。
结果下一秒那车在她身侧停了下来。
梁晨脚步一顿，转头发现是那辆黑色奥迪Q7。不用想也知道车主是谁，外来的车不让进院，满院子的警车或是帕萨特比亚迪之类，就数他这辆扎眼。
果然，车窗摇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你去哪儿？”林珅笑出一口白牙。
梁晨倒是有些意外，她以为他要留在警局呢。
“去C大？”不见她回答，他又问了一句，语气是肯定的，“去徐教授家吃晚饭。”
“你怎么知道？”梁晨诧异。
“葛梅阿姨告诉我的。”
“师母告诉你的？！”梁晨有些发懵。她都不知道林珅今天会来找自己，然后和他一起来警局。她师母怎么就能给他说这件事。
“对，就是她告诉我的！”林珅脸上也有些无奈，“我今晚原本也打算去找徐教授一趟。刚刚葛阿姨给我打了电话，说徐教授有个学生这会儿也在市局，和我顺路。然后她就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了我，让我带你一起过去。”
其实葛梅的原话里还有一句：小林啊，梁晨年轻漂亮，性格也好，倒是跟你挺般配的。只不过他省略了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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