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作为补充被夹杂卷宗里的询问笔录，并没有多少内容。而且也不是针对陈志华一个人的。更标准的说，当时办案的民警，是走访了古玩城里所有的商户，这个人只是其中之一。
但是这份笔录至少让林珅确定了两个信息：一是陈志华六年前还在宁海市古玩城经营文玩生意。二是上面登记了他的身份证号码。
他原本以为要找这个人得费上很大一番功夫，可如今就变得容易很多。
只是等祁东把当年登记的身份证号码输入到内网系统里检索了一遍后，竟然查出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已经去世的外地户籍女性。
这样的结果让两个人都不免意外和失望。
可林珅转念又释然了。如果这个陈志华真的是文物走私链条中的一个环节，那么他当年用来对外接触的身份，肯定不会是真实的。不过现在这个结果，反倒是证实了他的猜测。而且看样子，当年不仅佛爷逃出法网。还有其他不少的漏网之鱼，竟然都潜伏下来，没有被发现。
祁东的沮丧倒是一直写在脸上：“本以为能找到线索顺藤摸瓜。谁知道藤子折得如此猝不及防。”
林珅笑了笑，语气不甚在意：“没事。身份能造假，做过的事造不了假。存在过的人，怎么都不可能凭空消失掉。”何况当时这个人在宁海市的收藏圈儿里颇有些名气，总不会和他接触过的人都死绝了。
祁东明白他的意思，却忍不住泼冷水道：“大海捞针，哪那么好找人！”说着想起什么，“头几年拆迁，立水街这个地方都没有了。你难道一个个排查，当年哪个人和陈志华是邻居？就算找到了，这些人也未必知道他的底细。”
“谁说我要去找他的邻居了？”林珅听了他的话，竟然漏出个好笑的表情，“十年前的事情，又这么琐碎，我一个人可查不出来。”
“所以你也别想我帮你啊！”祁东打好提前量地拒绝。然后见他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忍不住牙痒痒，“古玩城年初也拆迁换地方了，你不知道吧！”
“我也没打算去古玩城！”林珅斜睨他一眼，也不买官司了，“其实我一直忘了件事，舍近求远了。”
“什么事？”祁东疑惑。
“其实古玩城里混的真正生意人，并不算是真正圈子里的人。佛爷倒腾的东西，没有一样不是价值连城的。”
祁东眨眼，对他的话似懂非懂。
林珅默然两秒，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收藏圈子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古玩城里混的那是低等。当年我们挖的那么深，都没能把这个陈志华千出来。至少说明这个人谨慎且聪明。所以他能拿出来示人的身份和营生，肯定是会做到滴水不漏。即便是当时想拉许伯纶入伙，也是陆建国出面暗示，和他没什么关系。所以我在下面的圈子转悠，没有用！”
“那你准备去哪个圈子？”祁东听出了门道，但却仍旧持怀疑态度。他现在是靠着自己一个人的能力在暗中调查一件已经盖棺定论的案件，警察的身份可不想脑残剧里那么好用。没有国家撑腰，还真是有人不买账。
林珅听出他话中的潜台词，忍不住笑了出来：“东子，你忘了，我其实是个富二代！”
呃……祁东愕然一怔。
两人相识太久，他还真忘了，眼前这人是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家底不是一般富那种。
林珅又笑了声：“我之前一直忘了，我家老爷子当年也是个文玩爱好者。而且……任长安你知道吗？”
“任长安？”祁东听着这名字，迷茫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那个马来籍华人富商？！一年到头搞不少慈善，还年年赞助省台新年晚会那个？”
“对！”林珅说着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早上六点整，原来不知不觉他已经在市局呆了一夜，“当年还是他领着我家老爷子走上道儿，开始搞收藏的。他可是资深收藏家，来宁海市做生意也有二十来年了，多少肯定知道些事情。等会儿一起吃顿早饭，完事儿你回家歇着，我去他公司，拜这尊大佛去！”
“唉……有钱就是好啊！”祁东故意酸了他一句，抻着懒腰站了起来，“今天早饭你请吧，富二代还差我口吃的？”
林珅“呵”了声，懒得回嘴。
祁东伸手关了电脑，临走时忽然想起什么，猛地转头看向林珅，神色略带了几分怪异：“诶？你说……这个陈志华，会不会就是真正的佛爷？”
林珅目光深邃了几分，薄唇微微抿紧，默然不语。陈志华会是真正的佛爷吗？他直觉不是。可即便不是，他也觉得，这个人离佛爷并不远。
…………
梁晨差不多有半年没来过特教中心了。
这边的老师流动性不大，都还是熟人。倒是之前有两个患有创伤性自闭的孩子和她相处还不错，这次来没有看见人。问过相熟的老师，才知道是一个状况好转，已经不需要再来。另外一个家长见没有起色，将孩子送去了国外治疗。
算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徐修鸿来了特教中心后，就带着那两个和梁晨不太熟悉的博士生师兄一头扎进了校长办公室，和自己曾经的学生不知道“密谋”些什么。
夏津和这里的一个聋哑孩子很玩得来，加上他最近又需要写论文，正忙着采集各种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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