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厅,第一会议室。
沈乾听着现场反馈回来的消息,眉心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
圆桌边上的其他人也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屋子里一部内线这时响了起来,打破一室寂静。旁边的警员急忙拿起话筒,接通电话说了两句后,起身走到了沈乾身边。
“沈厅,门卫说有人想找您。”
沈乾正烦躁着,刚要说不见,话到嘴边又临时改了主意:“什么人要见我?”
“姓任,他说他知道8·23案件的线索。”
沈乾和任长安也是有过几面之缘的。
怎么说呢,一个省的地方就这么大。两个人看着工作生活圈子不同,可阶层却是一样的,总不缺结识的机会。
两人在沈乾的办公室里见了面。
任长安也没有寒暄,直接开门见山:“沈厅长,您家门口那些梁冀的笔记,都是我放的。”
沈乾一怔,眼中全是震惊之色。
任长安笑了笑:“我知道您很意外。梁冀找上我的时候,我同样也很意外……”
谁能想到,梁冀会将自己最重要的秘密托付给一个本该是仇敌的男人。
梁冀意外坠楼前一个月的某个晚上,他甩开了“佛爷”监视他的人,偷偷和任长安见了一面。
其实对于妻子的感情出轨,还有两人的婚姻破裂,梁冀始终都没有特别的耿耿于怀。或许遗憾,或许难过,偶尔也会缅怀。但他和胡雪梅之间,早就因为性格不和,以及生活琐事消磨掉了所以爱情。
在外人,甚至是梁晨看来,他应该痛恨这胡雪梅和任长安。可实际上,当他确定另外一个男人能够给予前妻幸福的时候,梁冀的内心只剩下了祝福。
梁冀和任长安曾经有过短暂的相交。
他这个人看似古板木讷,却在识人上有着敏锐的直觉。所以犹豫之后,他将原本该托付给梁硕的担子,交到了任长安手里。
那晚两人的交谈并不太长,梁冀也没有透漏更为具体的东西。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向来点到即止。无需梁冀多说什么,任长安差不多就已经明白了许多。
“那梁冀意外身亡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把这些笔记都交出来?和警方说明情况。”沈乾忍不住皱眉质问。如果那时候他们能够看到笔记中的线索,就不会让佛爷逍遥法外,更不会牺牲那么多优秀的干警。
“呵……”任长安低笑出来,摇了摇头,“沈厅长,梁冀交到我手上的,是一枚境外银行保险柜的钥匙,我并不知道保险柜里存了什么。他意外去世的时候,我人不在国内。等回来,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警方也给出结论,他是意外坠楼身亡。这样的情况下,我要怎么才能推翻你们的结论?就凭一些笔记?”
沈乾无法反驳他的话,只能抿唇不语。
任长安叹了声:“其实说来说去,我不过是自私而已,知道梁冀交给我一个大麻烦,而你们又没有发现线索。所以就想着息事宁人。”
“那你后来为什么又做了这些?”沈乾反问。
“不知道。”任长安目光有一瞬间深远,“可能是因为好奇心?也可能是出于别的。反正梁冀留给我的那些东西,就好像是潘多拉的磨合。一旦打开盖子,世界就充满了麻烦……”
而他也没想到,自己所做的,竟然会越来越多。
…………
…………
这场围剿顺利得出乎意料。
根据夏利的口供,还有各种线索汇总,林博远的确就是文物走私集团的首脑“佛爷”。
可这样一个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摔死在了山里,怎么想都让大家不可置信。何况这次的围剿行动,没放一枪一弹,甚至没有发生激励的搏斗。只除了林珅和梁晨都受了重伤。
“佛爷”倒下了,剩下那些小喽啰已经不再是问题。
卢天明觉得被拦下那几辆车上的东西,应该不是佛爷集团的全部家底,就现场把抓获的人挨个审问了一遍。他根据零星的线索判断出大岭村附近的山中,应该还有用来藏匿文物的仓库,派人搜索之下,果然发现了所在。
里面东西不多,但却个个都有着极高的价值。
行动结束后,他没回市局,而是直接去了省厅。直到从沈乾的办公室出来,还有点反不过劲儿来。
可不管怎么说,闹腾了这么多年的案子,真的这么结束了。了解了善后工作,就再也没有什么可挂心的了。
就是不知道被送去医院那两个,有没有脱离危险,摔没摔出后遗症……
…………
白色天花板映入眼帘那一刻,林珅感到一丝迷茫。
他下意识动了动,感觉到左手臂重重地,一阵尖锐的疼痛。大脑恢复了些许运转,记忆中最后一个画面,是梁晨忽然挣脱鸭舌帽男人的束缚,突然冲向林博远,将他撞向了那处土层断裂的陡坡下面。
梁晨……
熟悉的人钻入脑海,他猛地惊醒过来。
“醒了。”耳畔有陌生的声音响起。是过来换药的护士发现他清醒了。
随即,一大群人呼呼啦啦地围到床边。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伸手要翻动他的眼皮,却被林珅下意识偏头躲过。
那人动作一顿,没有再继续。只转头看了看旁边的仪器,笑着说道:“没事了,已经脱离危险了。后面注意调养就好。”说完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带着其他护士大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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