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并不是问文帝的。
一旁的太医心中感念连煜能及时回来，救了自己一条小命，忙垂首，恭敬回道：“回连总管，自您离宫后第三日起，陛下便病了。”
“可查出是什么病没有？”连煜又问，声音清冷，听不出喜怒。
但就是这样的语调，仍旧让文帝开心地扬唇笑了起来，如同一个得到父母关心的孩子一般，看起来有些傻气。
但没有人敢就此看轻了他。
文帝虽自封“文”字，但其实，他骨子里便透着嗜血因子。上位不过短短八年时间，在他手下死去的人的鲜血都几乎能将整个帝京给淹没了。
更不提每年越来越繁重的苛捐杂税，赋税徭役。
大楚建朝不过短短八年时间，整个疆域内的百姓便已是民不聊生，各地造反势力和民众层出不穷。
虽都及时得到了打压，但这种情况却是愈演愈烈。
整个朝堂上，却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句真话。
连太子都免不了被北谪的命运，他们这些臣子，又有几人能在震怒龙颜下幸免于难？
太医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刚从文帝的龙怒中逃脱，就落入连总管的愤怒当中。
落入文帝手中，他还有可能活命。可一旦惹了连总管，他只怕会生不如死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交代：“臣等无能，未能查出病因。”
连煜皱了皱眉：“陛下有何症状？”
“双手以下，全部无力。”所以才不得不躺在龙榻上，连坐都无法坐起来。
连煜拧了拧眉，看向床榻上的文帝，半晌沉吟，他才缓声开口：“既然太医院无人能治……”
太医院的人听见这一句，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额头上的汗珠比刚才流得还要快。
连总管这是要对他们下手了么？果然，他们还是逃不过一死啊！
每个人眼中都是浓浓的悲戚，又纷纷庆幸今日进宫前，他们便已经向家人们交代了后事。
这些日子，太医院实在死了太多的人，他们每日进宫，都是战战兢兢的，每日能活着出宫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了。
一群太医正满脸死寂和凄然，却听见连煜清淡的声音继续道：“那就广发告示，寻好的大夫来进宫给陛下治病！”
他话音一落，一群太医还没回过神来，都有些发怔地抬头看着他，眼底都是茫然。
连煜也没理会他们，见半晌无人回应，他不由皱了皱眉，转头，清冷的眸子扫过一群太医的脸，声音中也带了两分寒霜：“怎么？没听明白？”
“不，不，听明白了，听明白了，臣等这就去，这就去。”一群太医顾不得欣喜，忙不迭地应承着，这才纷纷告退。
直到出了帝王寝殿，一阵风吹来，众人才都不由得全身打了个寒颤，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地抬手，相互扶持着，撑着早已发软的一双腿，下了台阶，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感叹。
等一众太医下去了，连煜仍站在原地未动，淡淡地扫了文帝一眼，他一转身，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陛下感觉如何？”
文帝满脸欣喜：“阿煜，你回来了，朕觉得自己的病都好了大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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