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帝王寝殿中已经点上了灯烛。白日里才刚刚死里逃生的一批太医，如今又重新跪在了老地方，只是，这一次，没有人再将碎瓷片往他们身上砸了。
文帝目光无神的看着床账顶，久久不眨一下眼睛，若不是还隐约能听见他的呼吸声，只怕所有人都要将他当成是个死人了。
连煜站在床边，长身玉立，目光中亦是一片空灵，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外面终于传来了太监尖细的唱和声：“二皇子驾到！”
随着声音落下，一阵热浪从帘子的缝隙滚了进来。
二皇子苏仁步履匆匆，一身打了补丁的锦袍，健步如飞，让人越发觉得他忠实可靠了。
一众太医和宫女太监们，连忙向他行礼：“拜见二皇子。”
苏仁没有理会，只急匆匆地走到床榻边，“噗通”一声跪下，拉着文帝已经渐渐有些枯槁的手：“父皇，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也不知是苏仁的动作打扰了他，还是他原本就在等着苏仁的出现，文帝终于收回了视线，转过头来，瞳眸中有了焦虑，静静地看着苏仁：“仁儿……”
他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虚弱，又带着两分期盼和无奈。
“诶！父皇，仁儿在这里！”苏仁的眼泪自然地流了下来，将一个心疼父亲的儿子形象演绎地淋漓尽致。
看着眼前的儿子，文帝的手紧了紧，眸子中划过一抹复杂和一丝痛心。
连煜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抬脚往外走，还不忘将跪了一地的其他人也都尽数带了出去。
一时间，整个帝王寝殿中便只剩下了父子二人。
文帝似乎是在等这一刻。
他深深地看着床榻边这个一向谦逊有礼的儿子，心中隐隐有些犯疼：“仁儿，你告诉朕，是不是你派人去刺杀哲儿的？”
苏仁微微一愣，心底划过一抹压抑和一丝慌乱，面上却不动声色，反而激动地站了起来：“什么？皇兄被人刺杀了？！怎么回事？！是什么人干的？！皇兄如今怎么样了？”
看着儿子脸上那不似作假的担忧和紧张，文帝心口稍稍松了一口气，却并没有完全打消自己的怀疑：“仁儿，你不知道么？”
“我知道什么？”苏仁继续装着无辜，“父皇，您在说什么，儿臣怎么都听不懂呢？”
该死的，这老不死的怎么突然怀疑自己了！
难不成是哪里出了错？
可是，不对呀，他虽与皇叔有联系，可在皇兄的事情上，他却是难得地半点儿都没掺和的，只是最后去看了个结果而已，整个过程可都是皇叔布的局，并且亲自实施的啊！
就连要杀皇兄的念头，那也是皇叔自己有的，跟他可是半点儿关系都没有！
文帝有些怀疑的目光落在苏仁的脸上，不错分毫，似乎要从苏仁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苏仁心里咯噔直跳，脑袋快速运转着，回想着自己是不是哪里有了疏漏，才让父皇这样怀疑自己的。
可苏仁哪里想得到，正是因为他这看起来再自然不过的反应，才让文帝心中升起了警惕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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