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在乎吗？”
潘于凤的话冰冷没有温度，平静得无法掀起一丝涟漪，好像是在说着与她无关痛痒的话。
“难道有女的会不在乎吗？”
潘于凤的话显然刺激了叶葇作为女人的自尊，她几乎想都不想的反驳。
潘于凤闻言只是轻轻一笑，旋即看了叶葇好久，终于再次开口，但声音仍然如方才一样悠然：
“如果，你失身的对象是霍南霆，是别的商界才俊，你还是一样和现在充满仇恨，在乎你的贞节吗？”
问题悠悠而来，全然没了之前的紧迫责备之感。
但有时越是云淡风轻越像是事实，叶葇虽然心里还是有些说不出的难受，但还是难得的认真思考起来。
自己真的在乎吗？好像也并没有，就如潘于凤说的，可能对象换一个人她就不见得会这么在乎了。只是在她的心里，陈展远不配。
一个既没有钱也没有势的人不配，一个仅想靠着皮相就攀龙附凤的人不配。所以她才觉得不服，觉得憋屈，觉得愤怒，觉得仇恨......
“换个人难道都不重要了吗？”
叶葇还在犟嘴，但明显气势弱了不少。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犟什么，也许是不服潘于凤的态度，也许是不想承认自己如她所说的那样现实。
如果换做以前，潘于凤或许希望叶葇继续这样下去。至少那会她是真的觉得叶葇是在意这些东西的，女儿不比自己，从小锦衣玉食长大，世界的残酷不曾预见，保留美好的特质并没有什么不对。
可叶葇接连做的事情以及刚才有些恍惚的表情都告诉潘于凤，自己的女儿虽然环境优越，心思却从来没有纯净多少。她没有去细想这孩子变成如今这样究竟有没有自己的责任，而是考虑到现在应该怎么“因材施教”的问题。
“你如果真的这么想你想的就不是去找陈展远了，但凡有点廉耻之心，谁会去找毁了自己的男人？”
潘于凤现在怼起叶葇来，丝毫情面不留。她想让叶葇清醒过来，对潘于凤来说手段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需要让叶葇在最快速度的成长。
“你知道你究竟是怎么让我失望吗？不是你分不清羞耻，而是你分不清形势。”
或许叶葇直到此时都还有不服，但这种赤裸裸撕碎她企图“遮羞”的说辞反而让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开始变得通透起来。
叶葇本就是个欲望大于一切的人，现实大于理想的人。潘于凤的话一出口，她几乎下意识地就对最后的话产生了疑问：
“形势？”
“对。你说你复仇，可你复仇是为了得到什么？只是为了毁掉叶珺倾不论是你还是我都有上万种办法。”
潘于凤直直地盯着叶葇那双陷入思考的眸子，现在对方的表现明显已经冷静了很多。她也没有废话，直接将其中的利害彻底掰扯清楚给她听：
“可是光毁掉她，你能得到什么？你什么都得不到。你既得不到霍南霆的婚约，也得不到叶氏。”
“不可能！”
叶葇反驳，脸上写满了不信。她知道潘于凤一直以来对她有所隐瞒，也知道霍南霆的性格不见得会那么顺利的选择她做婚约的缔结者。
但叶氏，是爸爸的心血。而她是爸爸的掌上明珠，如果叶珺倾那个女儿彻底失宠，叶氏怎么可能会不是自己的。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潘于凤笑，只是那笑容里透着些莫名的凄凉。
真的是保护的太好了吧，这孩子长期待在家里，对于叶家和公司压根就没有什么打探了解的欲望。
好像那些锦衣玉食都是天生的，是永远不会消失的，只要自己霸占着这个唯一的机会，未来的日子还是会像现在这样的美好。
“公司你不知道，家里的情况你也看不明白。你从来不去想为什么你的亲生父母会对一个被逐出家的女儿那么好，也不去想我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隐忍。你的父母辛苦谋划，为了给你铺路，现在却被你自己的蠢给差点打入深渊！”
潘于凤的一席话先前还能保持平静，可到了后来，她忽然又回想起了叶葇最近这些日子做的混账事，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
叶葇彻底懵了，如雷的话语刺得她思考有些跟不上潘于凤话里的信息量。直到现在，她才终于开始仔细回想家里的种种不对劲，开始想原因，开始想道理。
好半晌时间，她才呐呐出声，如蝇的声线仍旧透露着不敢相信：“您是说，您和爸爸一直在图谋叶珺倾的东西？”
“不对，”叶葇说完又赶紧摇头，叶珺倾能有什么东西可图谋的。再略一细想，她终于肯定：“你们是在图谋霍家？！”
说完这话，她吓得赶紧捂住了嘴。好似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又好似提到了不敢提的秘密，只因这个想法太过大胆，大胆到叶葇下意识的不愿意相信。
“对。”
潘于凤点头承认，目光里的欲望和坚定并存。她的唇角从紧绷化为舒展，很是欣慰这个孩子还不算太笨。
“你说的都对。”
她伸出手臂轻轻拂去挡住叶葇的双手，将其中一只轻轻握住，想透过自己掌心的温暖给予对方坚定，也想传达那独有的母爱。
“我们不仅是图谋霍家，还是图谋只有叶珺倾能拿到的无双绣谱……”
她的话像是塞壬的歌声，幽幽地从不知何处传来，明明很近又让叶葇觉得异常遥远。明明讲述的是恐怖的故事，却像是在讲着这世间最值得的甜蜜。
不紧不慢的将那些尘封的秘密，那些让人心寒的诡计，一切一切都向着叶葇道出。
面对自己父母图谋多年的“良苦”，叶葇突然有些通体发寒。若不是潘于凤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恐怕手心早已经被冷的沁出密密的汗水。
到了今天，她才真正见识到，一个女人极致的恨和妒究竟有多么的可怖，而自己所做的事情，真的，不过就是稚嫩小孩的胡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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