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噩梦了?”
白云飞淡淡开口,语气却是笃定。
楚戎此刻已经恢复了平静的神情,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是,白兄见笑了。”
白云飞面色不变,道:“对了,之前你昏迷的时候,我擅自取了你的令牌,让那些杀手去找徐衡了。告诉他们徐衡会放他们一条生路。”
楚戎方才起身之际,头脑尚且有些混沌,而白云飞这段话说完,他神智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也想起了白云飞之前作出的那些荒谬举动。
再听白云飞这段话,楚戎是愈发确定白云飞动机不纯,不由得冷冷道:“白兄既然已经替我做了决定,又何必多说?”
“你还在生气?”
“???”
楚戎此刻完全觉得白云飞已经不是能用不可理喻这个词形容的了。
半晌,楚戎闭了闭眼,下了逐客令:“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白兄请回吧。”
“要我回去可以。”
楚戎睁开眼,看向白云飞,等着他的下文。
“我说完就走。”
楚戎皮笑肉不笑地抽了一下嘴角:“白兄请自便。”
白云飞静静低头看着,此刻天色已晚,屋内早已点上了蜡烛,楚戎面上的人|皮|面具早就在他给楚戎疗伤的时候摘下了,显出了本来面目。
此时楚戎苍白的面上染了一层薄怒,一双凤眼微微上挑,睫毛在昏黄的灯光下映出一小片阴影来,薄唇轻轻勾起,怒笑的模样倒是隐约给他添了几分风情。
看着这样的楚戎,白云飞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时间有些失神。
而楚戎等了一会,没等到动静,不由得愈发放冷了声音:“白兄?”
白云飞目光动了动,回过神,这次他没有再看楚戎,而是扭头看向窗外的一轮明月,轻声道:“沧海令对我而言很重要。我不是有意要那么做的。”
楚戎笑了一笑,只道:“你不擅长撒谎。”
白云飞在楚戎看不见的地方微微闭了闭眼,随后他转过头来看向楚戎,静静道:“如果我三十岁之前集不齐沧海令,我就会死。”
楚戎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心中一颤,随后他就抬起头。
四目相对,月光和烛光一起晕染在二人身上,白云飞白衣清冷,楚戎的身形则在烛光的笼罩下显得柔和了许多。
白云飞一双清光湛湛的深黑眸子中没有一丝涟漪,楚戎跟他静静对视片刻,收回眼,垂眸淡淡道:“我知道了。”
白云飞沉默片刻,“你还是不相信。”
“我相信了。”楚戎如是说,面色平静。
顿了顿,他静静道:“我一直觉得,人自私些没什么关系,为了自己的性命去违背一个不算承诺的承诺也不是什么有伤大雅的事。”
白云飞一向清冷的面容上在此时悄然添了几分柔和。
可楚戎随后又笑了笑,说:“可至于被违背承诺的人要不要将这件事放在心上,那就不是其他任何人能够左右的了。”
白云飞脸色顿时又沉了下去。
楚戎在这时默默叹了一口气,拉了一下身上的被子,自嘲道:“白兄放心吧,我人虽然脾气不好,但做人的基本原则还是有的,不会因为这些事就反悔我们之前的约定。等我平安抵达梁国,一定第一时间让飞卿把这座山头划给你,如何?”
楚戎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去看白云飞的表情,也不想去看——他实在是怕这件事再横生枝节。毕竟对于他而言,白云飞这种永远宛如神祗一般高高在上人物的服软实在是太容易让他触动。
而白云飞听完楚戎的一番话,神色晦暗不定,过了许久,他淡淡道:“好,告辞。”
楚戎闻言,心中一动,不由得抬头,然而等待他的,只是一阵拂面而过的凉风。
门窗大开。
白云飞早已不见踪影。
终于走了。
楚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想总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他其实有些奇怪。
白云飞这样的人,不是应该丝毫不顾及他人想法的吗?为什么还会来找自己解释?
楚戎从不自恋,一点都不觉得白云飞的异常跟他自身有关,所以分析之后才会说出那么一番权衡利弊地话来,没想到还是惹恼了白云飞。
猜不透,猜不透啊。
“呵。”楚戎耸耸肩,不打算再猜。
偏偏就在这时,门外一阵凉风再次吹来,楚戎实打实的哆嗦了一下,还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回过神来,楚戎揉了揉发红的鼻子,在心中骂了两句白云飞,便裹着被子,像个粽子一样蹦跳着起身去关窗门。
一边关窗门,楚戎一边念叨:“男人心,海底针啊~”
关好门,风不再吹了,屋里也渐渐回到了之前舒服的温度,楚戎便美滋滋地躺上床,也不再去想先前那些事。
楚戎这一生,活得异常坎坷,所以他总会苦中作乐。一旦脱离险境,就会努力遗忘之前的痛苦,否则,他无论如何也撑不到今天。
而在温暖的被窝里,楚戎不知不觉地便再次有了困意,很快,他便又陷入了梦境,只不过这一次,他没做什么噩梦。
·
月色下的山林,连绵起伏,寂静无比。山风拂过,便是一层浅浅的叶浪,惊起几只夜枭,便又静默无声了。
一袭白衣,就在这山林之上,掠风而行。
然而,在他行过半个山头之时,忽然一道无形的屏障横空出现,那屏障极为眼熟,白云飞目光微冷,身形一定,便缓缓从空中飘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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