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起来吧,这会还行什么礼。”燕戟轻轻抬手,黄鹂和绿萼便从容起身,然后微笑着迎了上来。
早就准备好的鹤氅和狐绒披风细致温柔地披在了楚戎和燕戟身上,燕戟接过灯笼,一边微笑着任由绿萼替他系披风的带子,一边道:“醒酒汤和姜茶都备下了么?”
黄鹂正在给楚戎整理鹤氅下的头发,这会便淡笑道:“早就备下了,晚上厨房还炖了桃胶燕窝杏仁粥,一会让他们一起送到王爷王妃房里去。”
楚戎其实不太习惯被人伺候,但黄鹂动作温柔细致,他也不好推辞什么,不过身子一直有些僵直,也不太敢去看身前的黄鹂——黄鹂手指温软,身上还带着一股女子特有的淡淡的柔和甜香,让楚戎面色微微有些发红。
不过这会听到黄鹂最后一句话,楚戎反倒下意识抬了头。
王爷王妃房里?
还未等楚戎疑惑完,燕戟的话便替他解了惑:“醒酒汤多备些,燕窝给王妃送去便可,我不用了,那种甜的我吃不惯。”
黄鹂笑着应了,帮楚戎系好披风她便跟绿萼分立在燕戟和楚戎两侧,一边陪着二人入府一边道:“是,不过晚上的鸽子汤还有些,王爷若是饿了,我让他们用鸽子汤煮些银丝面如何?”
燕戟只是微笑:“大半夜的,我也不想劳动你们,倒不如也给我来碗燕窝润润嗓子。”
黄鹂笑着称是。
楚戎静静走着,绿萼也是在一旁安安静静一言不发,楚戎见到燕戟和黄鹂言笑晏晏的模样,心中多少有几分羡慕,不过他也只有想想。
走了一路,说笑了一路。
黄鹂语音甜美,话语更是说的妥帖婉转,燕戟跟她说话,笑脸也多了几分。
眼瞧着楚戎和燕戟就要分道而行,黄鹂忽然淡淡一笑,道:“王爷今日陪王妃去了醉月楼,可见着什么新鲜事物没?”
黄鹂这话一出口,四人的步子倒是一齐停了。
楚戎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黄鹂——他倒是觉得自己愈发看不透这王府中的人了。
燕戟倒是不动声色,眉眼微弯,道:“醉月楼除了美人,还有什么好看的?”
黄鹂这时用一双盈盈秋水目看着燕戟,淡笑道:“听歌听曲,却也不光是美人啊。”
黄鹂虽是这么说,但谁都听得出来,她最后一句意有所指。
燕戟轻笑:“黄鹂你若是男儿,美色当前,你怎么选?”
美色当前,你怎么选?
这八个字落入楚戎耳中,宛如平地惊雷,他顿时抬头看向燕戟,目光中带着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燕戟被楚戎这眼神一看,倒是微微一滞,随后他摸了摸鼻子,笑道:“黄鹂你可是害我在王妃面前丢了面子,一会得好好罚你。”
原本看似一句玩笑话,却让黄鹂倏然色变,忙忙垂首道:“方才是黄鹂造次了,请王爷恕罪。”
“罢了罢了。”燕戟摇摇头,目光温和地回头看向一边仍是带着几分疑虑的楚戎,微笑道:“阿戎,时间不早了,让绿萼先送你回去歇息吧。我还有事要处理,晚些再过来陪你。”
燕戟这话里分明带了几分不容拒绝的命令味道,楚戎微微挑眉,正想说些什么,一旁的绿萼便垂首柔柔道:“王妃这边请。”
楚戎顿时一愣。
他能跟燕戟过不去,但没法跟绿萼这般娇弱的女子过不去。
迟疑了片刻,楚戎默默转身,绿萼也随即跟了上去。
他心事重重,并未发觉直到他离去的那一刻,黄鹂还未抬起头。
目送着楚戎跟绿萼远去,燕戟目中的温柔随着楚戎身影的消失也渐渐冰封,最终他一脸寒霜地静静转过身,看向眼前垂首而立,神色紧张的黄鹂道:“方才那些话,是娘娘教你说的?”
黄鹂光洁白皙的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嘴里只道:“请王爷恕罪。”
燕戟凝眸静静看了黄鹂片刻,末了却是叹了一口气,转身道:“罢了,随我到书房来,我有话问你。”
黄鹂低低应了一声是,心中松了一口气,便连忙跟上了燕戟的步伐。
而此时,走在回小院路上的楚戎却是异常的心神不定了。
美色当前,你怎么选?
楚戎向来耳聪目明,记忆极佳,尤其是对于出色的人物和事物。
这句话他怎么会不记得?
不就是当初白云飞同他第一次见面,与他互相揣测的过程中说出的一句话么?
只是白云飞在说那句话的时候,语气和情绪都与燕戟方才的状态迥然不同。
显然,白云飞说出那句话只显得不符合身份,古怪出奇,而燕戟则是自然顺畅,随口一言了。
其实只是八个字,楚戎也猜测会不会是自己过度敏感,可他的直觉告诉他——他没有敏感,白云飞跟燕戟之间,或许真的有什么关系……
想到此处,楚戎下意识地摸向了胸口。
白云飞赠与他的那块玉简仍是在那安安静静地散发着温热。
这几日过于忙碌,事情也是层起迭出,他几乎都要忘了曾经答应过白云飞,要将那处的山寨划给他这件事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自从那以后,白云飞也没有再动用玉简联系他。
因为一路上都在思考事情,所以这一段路走得分外快,绿萼的性情着实是柔和沉静,这一路上都未怎么发话,楚戎反倒是更喜欢她这样的——黄鹂的性格过于婉转玲珑,相处起来虽然贴心,但也累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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