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这么相拥而眠，直到傍晚时分才清醒过来，楚戎只是迷迷蒙蒙地睁眼，便看到窗棂间透出的那绚烂如同火焰一般的朝霞染透了大半边天空。
有冬日特有的清寒之风丝丝缕缕地吹进来，穿过这一室暖意落到楚戎面上，剩下的那一点风并不再凉爽，可那种萧瑟之意仍在。
不自觉地便让人生出几分恍若隔世的错觉。
而燕戟觉察到楚戎清醒却仍是没有睁眼，而是默默伸手抱住了楚戎的腰肢，将下巴轻轻抵在楚戎的肩膀上，不动声色地微微摩挲着。
发丝交错，燕戟的摩挲带着七分亲昵三分暧昧，楚戎心中一动，回忆起入睡之前的那些场景，脸却是不知不觉地又红了几分。
然而定了定心神，楚戎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所以这时他垂眸静静开口道：“其实先前找我的人不是白云飞。”
燕戟听到楚戎这句话，拥着他的手微微紧了几分，然后他低声道：“没关系，阿戎你若是不想说，也没必要告诉我。”
燕戟越是这么说，楚戎反而越是觉得应该坦白，短暂的沉默之后：“是飞卿……也就是徐衡，你该记得他的。”
燕戟的眸色在此刻瞬间变得深沉，但楚戎并看不到他的变化，须臾之后，燕戟笑了笑，柔声道：“是，我记得，就是那个时候陪你一起到我们大梁来的那个小子。他现在是齐国丞相了？”
丞相？
楚戎微微一惊，不由得扭头去看燕戟：“飞卿只是礼部尚书，你只怕是记错了。”
燕戟跟楚戎对视一眼，忽然很缓慢地笑了笑，“这么重要的事情他——”话说到这，燕戟却突然闭了嘴，这种话，在心里想想也就罢了，说出口就……
楚戎见着燕戟这般的神情，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燕戟的话又何尝不是事实，他这个时候也并没有闲暇去责怪燕戟，而是忍不住心生疑虑。
齐国换了丞相这种大事燕戟知道确实无可厚非，关键是，徐衡为什么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燕戟看着楚戎面上表情的细微变化，思忖了片刻，低声道：“阿戎，不要怪我多心，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约你见面你也得多加斟酌。”
“我不会去的。”楚戎此刻淡淡道。
燕戟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办法捕捉到楚戎此刻的情绪，更无法判断楚戎是不是赌气才——
“如果我没猜错，飞卿是想带我回去。”楚戎轻声道。
燕戟心头一震，他听到这句话，忍不住便抱紧了楚戎，楚戎感觉到燕戟的动作，心中莫名一暖，也没有推开他，只是道：“你不用太紧张，若是我不想回去，飞卿也不会勉强我。”
燕戟没听出楚戎话语间带着的几分淡淡落寞，只是听到楚戎说不想回去，心中简直是震惊一般的大喜，但他此刻还是保持着清醒，低声哄着问道：“果真如此？”
楚戎何尝不明白燕戟的心思，笑了笑，道：“王爷在担心什么？你这般性格，可不愁没有女子喜欢，若是我走——”
楚戎话还未说完，便被燕戟伸手默默抵住了嘴唇：“别说了，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楚戎目光动了动，垂下眼。
燕戟看着楚戎这样的神情，忍不住再次将楚戎搂进了怀里。
“你别气我了，我心里也不好受。“
楚戎本来只是稍稍一调侃，没想到燕戟会这么说，心中情绪也顿时复杂起来。
其实他现在已经将燕戟当做自己一个极为亲近可信的人，只是还未捅破那层纸，楚戎也不知道究竟该用什么态度对待燕戟。
就这么相拥沉默了许久，楚戎刚想开口解释些什么，燕戟却默默松开了他，轻声道：“时间不早了，我去让人准备膳食，阿戎你若是觉得累便再休息片刻。”
楚戎神情一动，刚想抬头去看燕戟，燕戟便已经坐了起来。
方才隔得太近了，楚戎反而并没有认真去看燕戟脸上的神色，这时燕戟垂头穿衣，楚戎才发觉燕戟的脸色一直微微有些苍白——想来是那些金丹造成的伤害还未完全恢复。
想到这，楚戎便默默坐了起来。
他伸手取过燕戟腰间的系带，递给燕戟，道：“突破天道六重的事你再好好想想吧，你现在的身体，做这个太冒险了。”
燕戟取过楚戎手中的腰带，静静笑了笑，低声道：“我自己心里有数，谢谢阿戎。”
燕戟说出这句话，楚戎就知道自己劝了也是白劝，迟疑了一下，他道：“若真的要拿性命去冒险，最后关头即便是功力全废，你也不要去赌。”
燕戟闻言，动作微微一顿，末了道：“好，我听你的。”
有了燕戟这句话，楚戎一颗悬着的心就慢慢放了下来。
燕戟穿好衣服，出门去命人传膳，也或许是有别的事情要做，楚戎并没有多加猜疑。
而在燕戟离开之后，楚戎便径自取了一张纸，写上了自己不能去赴约的原因，默默点燃。
偏生那火燃到一半，门外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王爷对王妃毫无保留，王妃却这么急不可耐地将王府的消息传递给别人，是不是有失厚道？”
这个声音？
黄鹂。
楚戎不动声色地一甩手，那原本快要化为灰烬的纸张瞬间碎为齑粉，他也不辩解，只淡淡道：“我并未将王府的消息传递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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