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衡听着楚戎的话不觉一愣，然后他像是觉察到了什么一般，默默皱眉轻声道：“怎么不一样？”
楚戎定了定神，道：“在齐国这么多年，我身边始终只有飞卿一个人，飞卿不也是么？可燕戟，陪着他的人太多，愿意关心他的人也太多。即便是离开了我……他也不见得就没有别的人愿意同他在一起，至于我们……”
楚戎闭了闭眼，不知为何，他不太想将那句话说出来。
有些东西，一旦生出裂痕，就真的很难再修补。
徐衡这种孤注一掷的性格，如果不答应他，也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楚戎不希望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境地。
如果说他选择燕戟是锦上添花，选择徐衡，便算是雪中送炭了。
意义，并不相同。
徐衡听了楚戎的话，立刻便明白的楚戎的意思，他嘴角动了动，露出一个意味不明却带着一点苦涩的淡笑，然后反手缓缓拥紧了楚戎。
“从今往后，有我陪着你，别的人，别的事，都不用再担心了。”
楚戎听了徐衡的话，知道自己应该笑一笑，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勉强勾了勾唇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罢了，就这样吧。
·
燕戟回府之后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虽然他在楚戎身上放了追踪的香粉，也知道楚戎并没有离开梁国，但他一颗心却总是悬着。
卢晋秋信誓旦旦地保证楚戎不会有事，燕戟也就没有多问什么——卢晋秋这次愿意出手相助他就已经很感激了。
然而燕戟默默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次步，还是没忍住，悄悄出了府。
一出府门燕戟便径直掠上了天空，负手踏着屋檐一径朝那个香粉追踪指示的方向去。
徐衡这个人，他还是不放心。
而这个时候，徐衡跟楚戎已经达成了初步的和解，徐衡的态度也变回了以前的温和和百依百顺，但他仍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没有解开楚戎剩下的穴道，楚戎却也不问，也不自己动手解开穴道。
这个山洞是徐衡预备的另外一条退路，所以里面一切生活用品都很齐全，这会日头已经微微西垂，徐衡便找出一些备好的腊肉和米粮给楚戎熬粥喝。
香菇和腊肉切成小丁，还有姜丝，徐衡又去取来山泉水淘米，楚戎坐在那，看着徐衡的举动，神情微微有些复杂，
徐衡好歹也是礼部尚书，养尊处优惯了，寻常时候根本就不沾油烟，但是他为楚戎做起这些事的时候倒是十分顺理成章，甚至脸上还带着几分柔和的光芒。
土罐架在火上，淘好的粥米就这么放在里面，腊肉，香菇和姜丝放在一旁，准备等粥水开了再放进去。
徐衡做完这些，便走到楚戎身边坐下，微笑着道：“这里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委屈阿戎你了。”
楚戎听到徐衡这句话，心头一颤，明明感动却偏生又觉得讽刺，若是以前，楚戎一定会笑着说‘飞卿做的东西最好吃’，但现下，他垂了垂眼，只道：“有劳飞卿了。”
徐衡听着楚戎的话，看着楚戎的神情，分明知道是什么缘由，但眉目间还是流露出一丝落寞之色，末了他笑了笑，说：“阿戎倒是真的长大了，也不同我撒娇了。”
楚戎听到徐衡这句话，长睫颤了颤，不过仍是一言不发。
很快，粥米便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水面上鼓起一个个粘稠的泡泡，米香四溢，徐衡便将手边的材料又尽数放了进去。
这样，一股复杂而又鲜美的香气便逐渐在整个山洞弥漫开来。
徐衡放完材料，回头看向楚戎道：“这腊肉是獐子腿的肉，我昨天尝了一次，特别鲜，特意给阿戎你留着的。”
说到这个獐子腿，倒是有个小插曲。
徐衡毕竟不是做杂事的人，因此这山洞里的所有物资都是由他吩咐人准备的，獐子腿也是他昨日心血来潮不愿吩咐人，自己煮饭吃的时候发现的。
樟子肉咸香鲜美，放在饭里一蒸那里面的油脂便都化开浸润到了颗颗饱满的米饭里，再配上两颗青翠的小白菜，实在是人间至味。
徐衡昨日吃到獐子腿，第一反应便是阿戎一定会喜欢，剩下的一条腿就留着给阿戎吃。
但转念又一想，他明日就要去杀楚戎了……
于是徐衡又自嘲地笑了笑，可最终他还是把剩下的獐子腿给好好保留了下来。
现在看来，或许很多事情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而楚戎听到徐衡这么说，心中愈发感慨，但已经吃过亏，所以现在徐衡所有的示好看在楚戎眼里都是别有目的，只能让他心情愈发复杂。
看着楚戎的脸色，徐衡神情微微一僵，也意识到了什么，末了他自嘲一笑，低头道：“都是我不好，阿戎你怪我也没有关系。”
楚戎这个时候只有闭上眼，默默叹气道：“飞卿我没有怪你，你没必要这样。”
说完这句话，楚戎睁开眼，看了一眼那咕嘟嘟冒着水泡的粥，轻声道：“粥是不是好了？”
徐衡微微一愣，心中苦笑了一下，便回过头，伸出勺子在土罐里搅动了两下。
香米都被煮的十分粘稠柔滑，香菇水嘟嘟的，腊肉也泡软了，阵阵鲜美的香气随着泛出的白雾冒出来。
徐衡目光动了动，道：“确实好了。”说着，他就盛出了一碗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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