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八十七：迷雾（五）
旭宸走后，大牢安静了两个时.辰。
“卜”大牢墙壁上的烛火突然跳动起来。
“嚓，沙，嚓，沙，嚓，沙”轻微的脚步声和长裙拖地的声音渐渐清晰。
看守牢门的锦衣侍卫见到来人后，未有一句盘问，恭敬有加地打开了牢门。
来人全身包裹在黑纱下，只露出两个眼睛来，隔着滚动的阵法静静看着纤纤。
“令主，别来无恙。”纤纤抬起头，巧笑嫣然望向全身裹得密不透风的黑色人影。
黑纱下的人压低了嗓音，好似咬牙切齿道：“我知道你是神仙，我们在梦里见过。”
“真不错，令主竟然还记得我？”纤纤惊讶笑问，脚有些酸了，她费力调整了姿势，锁妖丝立即发出金色的光。
其实他们真的不必如此大费奏章来布这个法阵困住自己，她如今就和一个会些拳脚功夫的凡人没有任何区别。
“当然要记得，我的大恩人？”陈金突然冷笑一声，缓缓走到纤纤的跟前，不客气说：“因为你给的美貌？还是你留下的谎言？”
纤纤不明白陈金话里的意思，疑惑问：“令主，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陈金缓缓伸出手，摸上纤纤的脸：“你们做神仙的，可随意戏弄我们这些弱小的凡人，很好玩吗？”
陈金的五指突然收紧，纤纤感到自己的脸颊一阵绞痛。
陈金的眼神突然变的阴深仇恨，但一瞬间后，她放开了自己捏住纤纤的手，缓缓解下了自己的面纱。
“瞧，你许诺给我的美貌！”黑纱揭开，一张苍老，五官干瘪的脸出现在纤纤的眼前。
除了眼睛如少女，面容瞧着实在骇人。
比当年在梦里见到的陈金更加沧桑和丑陋。
“你的脸怎么了？”纤纤大吃一惊。
“怎么了？哈哈哈，你不是最清楚吗？”陈金突然大笑起来：“当年你对我说，只要我按照你的指示，建神庙烧香火，你便赐我一世美貌。”
“我的确赐了你倾国倾城的容貌。”纤纤不信陈金不记得，在她建神庙后，自己亲自用仙术让她丑容换美貌。
“可你言而无信，说好给我一世美貌，为何这才短短几年就收回去，还让我变成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陈金声泪俱下捧住自己的脸，失控吼道。
“我没有。”纤纤莫名其妙欲解释，却又力不从心，见陈金如今的样子，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你们神仙又怎会明白，拥有后再失去比从未拥有过更痛苦，你们想什么就变个什么，又怎会明白求而不得的滋味？”
纤纤一时竟然语塞，只能静静听她说。
想着自己下凡的时日，玉帝定然重新封了宝相心君，又因她私自用相貌换香火，乱了凡人命理。玉帝肯定为了惩戒她，收回了所有仙术……
“如今，你被困在这诛仙阵里，是不是也很痛苦？”陈金越说越得意：“你是不是还在等风岭门那几个弟子来救你？”
纤纤沉默，不说话。
原来看穿别人的心思真让人讨厌。
“可惜了，给我绑进来。”陈金一声令下，两个侍卫推搡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走进来。
竟然是坤缺。
纤纤先是一愣，继而甜甜笑说：“坤缺，我还从没见过你这么狼狈过。”
“软软。”坤缺欲言又止，看了陈金一眼，嫌弃别过脸。
要不是他的力量又不知出了什么差错，突然没了，这些凡夫俗子又怎能抓住得了他？
本想问问纤纤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突然被抓，见陈金那干瘪恐怖的脸，想到自身难保，让纤纤自己保重的话反而说不出口来。
纤纤缓缓摇摇头，暗示明白。
坤缺被关在隔壁大牢里，许是知道他如今没有灵力，那些侍卫绑都嫌费力，直接将他推了进去。
“还有谁呢？”陈金仿若冥思苦想了一番：“哦，还有那个华年，可惜了那么好的一张皮相，却是个傻子……”
纤纤的笑容淡去，冷声说：“华年不是傻子！”
“对，不是傻子，是弱智，还有那个可恶的旭宸，别让我抓到他。”陈金手握成拳，咬牙切齿道：“风岭门你是别指望了，长清道长已昭告天下，将你除名，谁都可以替他清理门户……”
“那又怎样？”纤纤不以为意笑了笑。
她何时需要风岭门来为自己撑腰了？
“你不明白？”陈金丧心病狂笑起来：“你虽是神仙，现在却无路可走，只有被困在这诛仙阵中等死。”
“所以，你就来告诉我，看我痛哭流涕，然后报一下毁你容貌的仇？”安之若素的声音让纤纤面容和善，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你？”陈金骤然一呆，她以为的害怕和求饶，在眼前被困的少女身上都没有，明明国师告诉她，神仙也会怕陨灭。
不过随后她又恶狠狠笑了：“你故作镇定也没用，你会死，在这个阵里孤独地被阵法一点一点吞噬，消失，灰飞烟灭，也可能被恶魔折磨死……”
“嗯，反正都是死，但是我求你，你就能救我！”纤纤笑眯眯望着陈金。
“你…？”陈金大惊失色退后两步，惊恐瞧向纤纤。
“别问我怎么知道，我是神仙，会看穿你的心！”纤纤无所谓说：“但是要让你失望了，我现在已经不是九重天上的宝相星君了，没办法给你倾国倾城的容颜，所以，你还是回去吧。”
“我不相信！”陈金突然不顾法阵上燃烧的符火，抱住法阵一阵乱撞：“你在骗我，你是个骗子……”
“对不起……”
这事毕竟是自己一时糊涂，违反天规还伤害了一干凡人，纤纤心里十分愧疚。
“骗我，不给我，那我只能自己想办法。”陈金突然盯着纤纤的脸阴森森笑起来。
“这张脸才是最漂亮的，来人，把她的脸给我揭下来，我要她这张脸。”陈金突然丧心病狂大叫起来，招呼守牢的侍卫都过来。
“你想干什么？”纤纤有些发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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