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千年臣服一同累积的，还有千年的仇恨，以及无尽的悔恨。
马库斯早已经忘记了当初为什么会选择维克多作为他的第一个后裔，他只是时时都在想：应该选其他人的，或者，至少应该在拥有一定的班底之后再去找维克多。
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会选择当场杀死维克多然后逃跑，而绝对不是赐予维克多长久的生命，同时让自已沦落为永远无法解脱的奴隶。
为了自身安全，为了威廉的性命，这个念头被他压抑了千年，压抑得几乎和顽石一样坚硬。
直到今天，直到刚刚听到那个自称伟大收藏家的家伙说起威廉，说起他有拯救威廉的方法。
这个念头再一次猛烈燃烧起来，如同秋日燎原的野火，一起来便无法收拾。
维克多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他没有办法再用武力来控制，反而是我可以用武力来威胁他；
要是那位收藏家先生说的没错的话，我确实可以找出威廉，然后将他从千年的囚禁中拯救出来；
最重要的是，如果必须选择臣服，何不选择给出的条件看起来更加优渥的一方呢，比如收藏家先生。
毫无缺憾的完美长生的机会，以及超脱这个世界，到达更为广阔的世界的机会，看起来确实不错呢。
至于藏品的名义，和奴隶的名义还是要好听一点的吧？
还有一点不能忽视，那就是如果选择收藏家的话，那就意味着可以向维克多这个暴君复仇了。
这可是等待了千年才得到的机会，真的是不能错过的呀。
想到这里的时候，向来在维克多面前表现得谨小慎微、几乎从来不肯与维克多正面对抗的马库斯，第一次在维克多面前完全抬起头来，以一种从来没有过的闪耀目光看向维克多，眼神里充斥着愤怒，反抗，以及挑衅。
“维克多，我尊贵的主人，我想，以我千年来为您立下的功勋，似乎应该有资格让我见一面威廉了吧？”
“你！”
维克多银白色的眸子变得微微赤红，屈辱以及怒火让他很想立刻像以前那样，叫出自已最忠实的奴仆，把马库斯这个胆敢犯上的家伙拖出去痛打30皮鞭。
但是他非常清楚，自从这个所谓的收藏家先生出现以后，他的世界、他的吸血鬼帝国发生了本质性的变化。
荣耀和权势随着一次次失败渐渐离他而去，强大的武力也变得和镜花水月般虚幻，他已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地向所有人、向那些不肯屈服于他的家伙们展示他的强大，展示他的无情和暴虐了。
他得变得更加聪明一些，想办法笼络更多吸血鬼、更多还没有变节的手下，铲除那个所谓的收藏家先生和那些乌合之众，让自已重新变得强大起来。
“马库斯，我想你应该知道威廉的情况。”
维克多沉下心，尽力让自已的声音变得更有磁性一样，让自已的表情变得更加和蔼一些。
“威廉早就失去了理智，蜕化成真正的野兽，即便让你见到，他也不会认出你这个曾经的兄弟。
你所要知道的，是威廉安全而且健康地生活在我为他营造出来的巢穴中，在那里他可以更加长久地活下去，一直到地老天荒都不成问题。
所以，你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见威廉，只需要继续效忠于我，完全无误地执行我的命令就可以了。
现在我命令你，杀死你眼前那个邪恶的家伙，他是来自异世界的魔鬼，会用语言来欺骗你、蒙蔽你的知觉，让你……”
“嘿嘿。”
沈泽笑笑，然后眯着眼睛继续怂恿马库斯：“看到没，维克多他心虚了，你可以再加把劲，兴许一把就能戳破他努力维持的强大假象呢。”
这句话挺有效果，本来马库斯都已经有从叛逆重新转回忠诚的趋势了，被沈泽这么一怂恿，两只眼睛马上亮了起来，看维克多的表情也变得不对劲起来。
“维克多，我得承认你曾经说得对，威廉确实失去了理智，必须得被囚禁起来才不会让他丧命于人类手中。
但现在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你能不能丝毫不虚地回答我，不要再有任何欺骗呢？”
“都已经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
维克多被马库斯这一突然转变弄得心中烦躁，但是抱怨两句之后，他还是放下了高傲的身段，满心不情愿地答应了马库斯的请求。
“什么问题，赶紧问吧，阳光马上就要照进来了，到时候你我都不会有好下场。”
“我想问的是……”马库斯抬起头，银白色的眸子里闪烁着意味莫名的光芒。
“维克多，你曾经答应过我，说早晚会找到办法，让威廉重新恢复正常人的神智，现在你找到这个办法了吗？”
“这个……”
维克多皱着眉头努力回想片刻，但很快就放弃了继续努力的意愿，摆摆手，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我答应过你就会一定做到，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现在，马库斯，不要再继续废话了，马上行动起来，先把你身前的敌人抓起来。”
这一次，马库斯没有再次屈服于千年臣服刻下的本能，放肆地大笑数声，嘲笑道：“维克多，维克多，一千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强大如你，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
“什么害怕？马库斯，你这是被那个魔鬼魅惑了，快点清醒过来！”
维克多沉声劝说马库斯。
不管是声音还是语气，他都没有露出任何异常的地方，但是握在剑柄上关节发白的手指出卖了他的真实心态。
确实像马库斯说的那样，他这次害怕了。
“哈哈！”
马库斯的蝠翼以极快的速度从后背生长然后壮大，眨眼间便已经成长到可以支撑他的身体浮空而起的地步。
“维克多，我实话告诉你吧，你根本就没有答应过我要帮威廉恢复神智。”
说完这句话之后，马库斯的蝠翼急速扇动，整个人像利箭一样射向目瞪口呆的维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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