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大理寺的手段,想查清一个人死因,易如反掌。
丹泽带四个信得过有经验的下属,亲自开棺验尸,一人摸尸骨,一人记录,另两人负责体力活。
“像自杀吗?”丹泽问摸尸的检验官。
检验官笑得颇有几分深意,站起来,走他身旁,低声道:“大人,温夫人首先是后脑骨折,因为伤口处有大量血迹,证明撞伤时还活着,但从眼内郁血,及大小便失禁和多个脏器郁血来看,卑职判断是窒息死亡,脖子上没勒痕,简言之,捂死的。”
丹泽抬抬眼,淡淡嗯一声,说一句埋好逝者,转身离开。
即便心里明白,行凶者八九不离十是谁,也不能轻易表露心迹,毕竟所有证据证明四姑娘是他杀外,并不能充分指认凶手,当然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找证据。
然而丹泽重点不是办案,结果和他预想没差。
自从覃昱出现,接连几个月神经紧绷,这一刻全部松开,他打算立刻,马上回府,睡个安稳觉。
丹泽一觉睡了多久,连他自己都记不清,躺下去屋外是黑的,醒来睁眼,屋外依旧黑的,他大概保持一个睡姿久了,起来时一边肩膀酸软无力,连胳膊都抬不起。
摸黑找到火褶子,点亮桌上的油灯,大概门外下人看见屋里亮灯,放轻动作敲敲门,唤了声:“大人,您醒了?”
丹泽嗯一声,算回答,找个外衣披上,去开门。
屋外比前两日寒凉些许。
下人垂手,恭恭敬敬问:“大人,饭都在灶上热着,端来吗?”
丹泽说好。
没一会,热饭热菜端进屋,在桌上摆好。
丹泽确实饿了,拿起筷子,夹口菜,边吃边问:“我睡了多久?”
下人回答从昨儿夜里睡到现在,转头看了看漏刻:“这会戌时刚过。”
丹泽接过盛好饭的碗,一口饭一口菜,闷头吃半晌,想起什么,抬头又问:“睡觉期间有没有人来找?”
下人点点头:“大理寺的人来过,听闻您在休息,说明儿再来。”
“带什么话没?”
“没有,那位大人不说,小的不敢多嘴问。”
丹泽大概猜到是谁来访,摆摆手示意人下去。
他睡饱也吃饱,见夜色不算晚,叫府邸马车送他去大理寺。
果然几个得力下属还没走,见他来,几人跟到主事堂。
丹泽在案桌后坐下来,扫了眼桌前一字站定的人,不慌不忙开口:“查到齐御史什么了?”
其中一人往前一步,抱拳禀报:“大人,卑职去齐府外找了几个下人,闲聊之余,记录口供。”
丹泽尾音上扬“哦”一声,饶有兴趣抬抬琥珀色棕眸,等待下文。
下属继续说:“下人说,温夫人死的那天,只和齐御史两人在屋内,院子里的下人都看见齐御史用扫帚棍子打温夫人。”
“还有呢?”
“两人关在屋里打,下人只听见动静,不过见怪不怪。”
丹泽似乎在思考什么,边听边问:“温夫人经常挨打?”
下属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卑职也这样问,那个下人正要回答,被出来的管家打断,还把卑职赶走了。”
稍稍停顿,下属问:“大人,接着查吗?”
丹泽抬抬手:“人证这块意义不大,齐家想包庇齐御史,下人一个都不会出来作证,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捂死人的东西,不管是枕头、被子或是其他什么,齐御史迟早会处理。”
“大人,既然我们掌握充分证据,干脆下搜捕通牒文书直接去齐家,人赃并获。”另个下属说,“卑职担心,万一齐御史把杀人用的物品直接烧毁怎么办?”
“大人,卑职也认识事不宜迟。”第三个下属持同样态度。
丹泽却迟迟不发话。
“大人?”下属抱拳,就等一声令下,立刻拿人。
丹泽思忖好一会,给出不同意见:“现在去拿人,反而打草惊蛇,弄巧成拙。”
下属略表不服:“怎么可能!大人,我们证据在手,还怕谁不成?”
丹泽起身,叫他们入座,又亲自烧水沏茶,耐心解释:“你们就没想过,以齐臣相在朝堂上的地位,想替齐御史翻供绝非难事。”
大理寺总有职权触摸不到的地方:“大不了我们提交刑部会审!”
“刑部?”丹泽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娓娓道来,“都察院副都御使是齐臣相的女婿,就是被杜皇后杀害的齐夫人丈夫,至于刑部,刑部侍郎大概过不了多久会成为齐臣相新亲家。”
“这……”
三司有两司成了齐家亲戚,难不成想一手遮天?!
下属们面面相觑,神色似乎在说,温夫人才死多久,齐家就找到新亲家,最有利的保护伞,动作够快的。
丹泽不意外,继续道:“都察院职权太敏感,我们不经齐温两家同意,私自开棺验尸,只揪住这一条,且不说我,你们几个的乌纱帽还要不要?”
问题抛出,几个下属鸦雀无声。
好半天,一个下属问:“大人,难道就这么放过齐御史?”
有其他人也愤愤不平:“大人,齐御史有事没事往大理寺跑,不就想揪点事吗?如今他落把柄在我们手上,看他还敢不敢往大理寺来。”
丹泽倒了几杯茶,叫下属自取:“这事我自有安排。”
下属们纷纷言谢,喝茶间,又讨论起刚才的话题:“大人,若齐御史把关键证物销毁,我们就是有人证,也不能拿他如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