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冲并没有浪费太多时间进行痛苦的抉择来思忖进退,他继续跟着羽翎向前去。
他从来不是人群中有正义感的那一小群,事实上他也从不讳言自己胆小且自私,但是当他真的站在拯救众生的风口浪尖上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义无反顾地上了羽翎的贼船。
他来不及仔细琢磨,羽翎刚才那番话的用意,那很像是在九死一生的战斗前,坦诚她曾经的阴谋,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是蹊跷的部分在于,羽翎好像把如何拯救那个小子的方法,顺带说了出了。徐冲很难揣测,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对于羽翎,他始终保持那一份防人之心。
羽翎走在前面,手上只剩下一张弓和一支箭。那张翅骨做的弓,刚才被恶心的生物组织吞噬,现在还沾满了黏糊糊的液体。显然待会儿,也就是一锤子买卖,所以羽翎并不打算费神把他擦干净。
她不时停下来,观察地上痕迹,或者昂首从空气中收集气味分子。她的鼻子或许比狼狗差些,因为时不时停在原地徘徊,但是每次仍然可以找到一些迹象。
他们一路向前,前方渐渐弥漫起蒸汽,这里显然很接近某种地热资源,空气又热又潮,充满了硫磺味。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徐冲并不说话。在羽翎承认了曾经的阴谋后,他打算保持矜持/稳重/不卑不亢的态度,如果羽翎请求宽恕,他会略作迟疑,然后哀叹一声,表示自己会暂时以大局为重,不计较这些过往恩怨。或许羽翎会扎到自己怀里,痛哭流涕低忏悔一番。
可恨的是,羽翎并没有按照徐冲设想的俗套路子走,她没有表达任何的歉意,自然也没有给徐冲展现高风亮节的机会。
最终,徐冲忍耐不住,先开口说话,他实在有一些事情要问清楚,尤其是关于敌人目前的状况。
“阿姨,我算了算,她身边应该还有一只女妖。”
“不错,应该还有一只。”
“但是你只剩下一支箭了。”
“确实很麻烦,这支箭必须留给妖皇或者复活的孟获,不能浪费在女妖这种小角色身上。如果我没有算错,你还有一支毒镖?”
“对,就在口袋里。”
“也许能派上用处。”
“除了最后一只女妖,他们没有其他帮忙的了吧?”
“应该没有了,我没有发现附近还有鬣兽的痕迹。它们应该被妖皇的手段吓的逃走了。”
“就是因为刚才她用鬣兽做诱饵?”
“呵呵,高等级的不死生物虽然也只是战争机器,但是有智力。”
羽翎上前两步,伸手止住徐冲继续问话。
“看,前面就是瑶台。”
“瑶台?”
“对,孟获可以从这里,召唤它的旧部,可以从这里指挥它们杀回人间。”
徐冲向前面望去,蒸腾迷蒙的空气后面,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
“我们就这么过去?”
“对,很快就能见到它们了。”
“妖皇知不知道我们会追上她?”
“何止知道,目前的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那,我们还有没有胜算。”
“胜算很小。”羽翎无所谓道。
“如果我们失败了,会怎么样?”
“孟获和它的军队可能再次来到外面的世界。首先是茂贡会受到攻击,也许还会释放出,桐山会社实验室的那些东西。到时候,情况就会失控。我担心的还不是这些不死的军队,而是复活的孟获,可能具备某种繁殖能力。空气中似乎存在某种性信息素,可能是某个急于繁衍的雄性生物留下的。。”
“人类也要这种信息素?”
“孟获当然不能算人类了。”
“我想问……如果我们真的失败?就毫无办法了?”
“办法?”羽翎突然停住,然后转过身来。
“还有一个办法。”
“还有办法?”徐冲不由自主向后退却半步,即使环境如此酷热,他还是感受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还有一个办法,可以阻止妖皇的计划,”羽翎盯着徐冲,“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办法。”
她的双眸闪现出一丝的温婉,这是徐冲势必要警惕的时刻,按照王延秋的说法,她和她的族类是很善于施展女性魅力来把别人当枪使。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徐冲赶紧矢口否认。
“我不会再提了,现在让我们一起去面对吧。”羽翎转身,走进前面蒸腾起的水汽。
他们走上了一道螺旋向上的石阶,石阶围绕着一座巨大的石台,盘旋向上。
阶梯似乎有无尽头,徐冲抬头只能看到一团白雾。
“这个地方怎么这么高?”他喘着粗气问道。
“因为它一直在升高。”
“升高?”
“嗯,瑶台就是一座自行升起的平台,越高越有利于控制周围的不死生物。”
“类似与电视信号发射台。”
“嗯。”
“待会儿,我需要做什么?”
“你的目标是妖皇,她没有战斗力,不过她一定会躲在后面,你先维持一个叠层空间,等待时机。”
“要把她杀死吗?”徐冲问道。
“当然……”羽翎停顿了一下,“当然杀死她,千万不要犹豫。”
她的回答倒是有些犹豫,这让徐冲觉得,她其实言不由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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