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翎半空中张弓瞄向孟获。这张硬弓将赋予那支箭大约140米/秒的速度,大约是音速的百分之四十。当然即使是她,也必须站在较为稳定的平台上,才能射中目标。她无法从脚下剧烈的运动中,找到线性的变化规律。这只巨大的怪物,并非海潮般起伏,它简直如同阉割的公牛一样在来回打滚,这还得计算孟获的不规则运动。
目标在下一个时刻,出现位置的射击提前量,对她而言,可以瞬间预知,几乎就是一种本能反应,但是太多的变量,也让她无所适从。
处于羽翎上方的,几只巨大的,长满锯齿的大嘴,向她扑来。迫使她放弃第一次射击窗口,转而躲闪。
她在狭小的空间里,闪展腾挪,每每在毫厘间避开攻击。转而又占据有利位置,但是她还不急着射出那支箭。对她来说,至多只能拉开这张弓三次,多过三次,体力损耗太多,就无法开满。
无法拉开满弓,意味着更低的初速,和新的弹道计算。即使她拥有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猎杀本能,也无法做到一击必杀。所以,她还得耐心,最好让这些巨大的蟒蛇般翻腾的藤蔓,在追逐自己的过程中缠到一起,从而将这个后顾之忧解决掉。
妖艳的妖皇停止惶恐奔逃,她意识到自己并非优先目标,所以不必逃。她知道羽翎的本事,无论孟获怎么躲闪,只要她射出那一箭,一定会命中。这个局,她做了两千年,绝不容这样功亏一篑,所以必须在羽翎得逞前,想出一些鬼点子来。
“攻击那个傻子。”她大喊一声。
她的话,当然是说给孟获听,“傻子”无疑是指徐冲。
所有巨大张开的嘴,停止了对羽翎的攻击,它们转向了徐冲——这个真正的软肋。
在逃出大嘴的十秒内,徐冲一直在悄悄后退,他眼看着这些奇形怪状的,拖着一根巨大直肠,漫天飞舞的大嘴,知道自己的斤两不足以占据这个舞台的中央,所以得悄悄溜走。
第一张巨嘴向他猛扑而来,他知道无法再用长风躲避,于是就地一滚。巨嘴没有咬到它,一头扎到地上。
第二张嘴裹挟着巨大速度向徐冲猛扑下来时,他已经失去了赖以躲闪的速度。
一支飞箭,凌空飞来,正中那巨嘴后脑。它在空中变为酱紫色,并迅速萎缩。
凄厉的嘶鸣声中,巨嘴落下,砸到徐冲身后,他再次得以屁滚尿流逃走。羽翎在高处,射出了她的最后那支箭,为了拯救徐冲。
羽翎一个空翻落下,踩到仍然在扭动的藤蔓上,她必须迅速寻找到那支箭。这种箭并不会在怪物体内消失,应该还留在某个地方。
在如此复杂的战局中,还要进行这样琐碎的操作,显然十分困难。应该说,徐冲弄丢羽翎的那根银钩,带来了极为深远的负面作用,要不然,战斗会简单得多。
羽翎在迅速萎缩的藤蔓上飞奔,眼看前方鼓起一大块,她来不及想那意味着什么?她寻箭心切,不容多想,纵身从鼓包上越过。
巨大的鼓包突然碎裂,刚才被吞噬,只剩下半边身子的女妖,从裂缝中跃起,一只手抓住了羽翎的脚。
羽翎失去重心,从空中跌落。她扭过身子,凌空飞起一脚,踢中女妖的脸,女妖发出空灵的哀鸣,顿时撒手。
羽翎在空中调整身体,如羽毛般向下飘落。在落地前,她已然失去了所有的应变能力,只能任由地心引力摆布。但是只要她落到地上,就可以迅速弹跳起来,重新获得速度。
就在她轻轻飘落,全然无助的阶段,一张“巨嘴”从上面笼罩下来,整个将她吞噬,并重重砸到地上。
她在最后一刻,将长弓横在腰前,希望能阻挡巨嘴合拢,伤到自己。但是巨嘴并不打算合拢。如同刚才吞下徐冲一样,它的长牙在接触到地面的刹那,迅速入地生根,形成了一座穹顶牢笼,将羽翎困在其中。
徐冲冒冒失失,想要上前去查看羽翎死活,却见那牢笼内羽翎就在锯齿后面。
“快走。傻瓜。”羽翎厉声喊道。
徐冲赶紧止步,他意识到,头上另几张巨嘴正来回游走,寻找下一个目标。
他转身就跑,用最快的速度。
“活下去,只有你能阻止它们了。”
这是徐冲听到的,羽翎的最后一句话。他不顾一切向来时的阶梯跑去,那些巨嘴就在身后紧追,但是连接它们的藤条还不够长,终于没能追上徐冲。
羽翎在锯齿后面,看着徐冲毫不迟疑地逃走,然后消失了。
妖皇笑吟吟地走近了,被困住的羽翎,刚才的狼狈一扫而尽。她走到了与羽翎一齿相隔的地方,孟获似乎还心有余悸,站到她身后。
“你看看你找的这些男人,不是一心想利用你治愈残疾,就是软弱无能临阵脱逃,我真替你不值。”
“说起利用色相,我自然没你这么多心得,不过看人,我却并不会走眼。”羽翎盘腿坐在地上,从容回答道。
“呵呵呵呵……好一出苦肉计……”,妖皇娇笑起来“,你我姊妹连心,你瞒不住我,其实,我见到那小子的一刻,我就知道你的计划,你以为那小子会牺牲自己来救你?你太不了解男人了。”
羽翎一怔,随即镇定下来。
“她不是救我,是救苍生。”
“放心,即使他真的蠢到想那么做,也不会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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