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大街上,冷冷清清,一片寂寥。
晋王府正门前,李忠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不时眺望着长街尽头,脸色十分焦急。
王爷昨天就去了城外,世子一大早入宫,朝会散了之后,这爷俩便一路去往孟府,不让他跟着,这让他心里免不了担心。
眼瞅着夕阳西下,路那头还是没有一个人影出现。
他来回踱步着,今天朝会上发生大事,他虽然不清楚细节,可是也早就听到一些风声,待看到晋王径直入宫,那一颗心更是提到嗓子眼。
晋王已经十年没踏足过太极宫了。
本以为要发生大事,但最后爷俩都很平静地从太极宫里走出来,李忠这才稍微放松了些,可是随即两人又没头没脑地去了孟府,还不让他跟着,这让李忠心里格外憋屈。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在担心他们的安危,还是可惜不能打听更多的秘密。
正琢磨着是不是去路上看看,长街尽头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
李忠双眼一亮,见萧谷独自骑马归来,喜笑颜开地迎上去,帮忙牵住缰绳。
萧谷今儿没喝多少酒,他就是想喝,也抢不过自家老头和孟先生,所以此刻脸色如常,看不出丝毫酒色。他动作敏捷地跃下马背,然后便径直从正门进去。
李忠看到这一幕微微咂舌,今天世子好像有点不一样,印象中他很少走正门,都是从偏门入府。
将骏马丢给门子去处理,李忠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去,问安道:“爷,怎么王爷没跟您一起回来?”
“老头今天不回来了。”
萧谷淡淡回了一句,想起走的时候晋王又将沈默云扯进酒局之中,这三个人恐怕能喝到明天早上。他以前很反感晋王酗酒,其实和酒本身无关,只是无法接受老头借酒颓废,如今他能看开,那么喝酒与否反倒不是那么重要了。
李忠偷偷打量着萧谷的表情,这平静得有些过头的表情让他心里很忐忑。其实真正说起来,他应该算是最了解萧谷的心思的人,毕竟从小就跟着萧谷,也只有这几次萧谷外出没带上他。
但是他想象不到,萧谷这几次外出都经历过怎样的磨砺,所以如今萧谷的表现在他看来,自然有一种高深莫测的迹象。
“晚饭派人送到西厢房来。”
丢下这么一句话,萧谷便径直走了。
李忠愣了一会,然后才反应过来,世子竟然要在西厢房吃饭?
在他的印象里,以前这种事只发生过寥寥数次,那还是凤麒郡主在王府的时候,硬逼着她哥哥去的。
李忠抬头看看头,今天太阳打哪边升上来的?
萧谷没要任何人随从,直接回到宁致院,入了西厢房之后,便径直走进宁柔的书房。
宁柔不在,因为萧谷步伐太快,匆忙看到他的丫鬟侍女都来不及去通报。
宁柔的书房很整洁,摆放的书籍大多是一些很浅显的诗词歌赋,很少有艰深的策论骈文,另外便是一些棋谱、画册之类,这很符合她的经历。从小被送到徐华楼,她学的就是琴棋书画,都是些提升身份的手段。
萧谷很平静地翻着书架,陡然目光一凝,从架子上抽出一本薄薄的棋谱。
这本棋谱是《弈理指归》。
萧谷看到这本棋谱,自然就想到妹妹萧琰,也不知她现在在风雅学宫开心与否。当初萧琰十分崇拜王希之,所以他身为哥哥,自然要让妹妹开心,于是就托人去弄来这本棋谱。想不到如今竟然出现在宁柔的书架上,看来妹妹和宁柔之间的关系比自己想象得要密切。
好像她对女孩子有种天然的吸引力,譬如苏樱也是如此。
“殿下。”
身后宁柔轻柔地叫了一声。
萧谷回过头,微笑着说道:“这本棋谱被那丫头视为珍宝,想不到肯这么大方送给你。”
再次面对萧谷,宁柔还是有点不自然,虽然不会像以前那么清冷,可是总有点放不开,还好她不是那种矫揉造作的人,所以轻轻颔首道:“郡主怕我在府中待得无聊,所以留下这本棋谱让我参详。”
“嗯,做妹妹的要比做兄长的更懂事。”
萧谷轻声感叹着,然后将棋谱放回架子上,来到宁柔自己常坐的窗前藤椅上,安静地坐着望着窗外的夕阳。
宁柔从侍女手中接过茶杯,然后便轻声让她们出去。
奉茶,然后温婉地站在一边,宁柔越来越像王府里的一个普通丫鬟。
当她身上用来伪装保护自己的清冷气质褪去,出现在萧谷面前的也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当然,她又极其不普通,因为她拥有很多男人都朝思暮想的外貌和身段。
“坐吧,我又没让你罚站。”
萧谷轻笑着说道。
宁柔温顺地点头,搬来一张椅子,就坐在萧谷身边。
萧谷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说道:“有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这个问题总是会出现无数次,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一样,宁柔眨眨眼,很坚定地说道:“先听坏消息。”
“你喜欢先苦后甜?”萧谷问道。
宁柔摇摇头,道:“一直只有苦,不知道甜是什么滋味。”
萧谷有些心疼,和自己相比,宁柔才是真正的苦吧?
一念及此,他的表情就正经起来,说道:“坏消息就是,我恐怕又要离开长安了,你还得一个人留在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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