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子文本欲说他认识，但不等他开口，万俟暝突然一把推开了他，“不，你不认识她，你在骗本王！”
万俟暝转过身，又在废墟中翻翻找找。
“烟儿，烟儿你不要怕，夫君来了，夫君马上就找到你。”
找了一会儿，万俟暝突然抬起头，“全都出来找！找不到王妃，本王把你们全杀了！”
话落，暗中的暗卫全部显出了身形，在偌大的废墟堆中翻找着斐澜烟。
岚子文眼看劝不住万俟暝，便蹲下身搬开一根被烧得焦黑的木头，“我帮你找。”
既然劝不了，那便与他一起疯吧。
万俟暝在废墟堆中找了四五个时辰，什么都没找到。
没有斐澜烟，也没有画。
在他快要崩溃时，终于找到了画上的画杆。
整幅画已经被烧的只有一根漆黑的画杆，连一片残片都没有留下。
“不，”万俟暝颤抖着手将画杆捡起，摇着头不愿相信，“画呢？本王的画呢？”
不，不能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突然，万俟暝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眼前一亮，本是灰败下去的脸色，重新绽放出光彩。
那个房间，那个他捡到这幅画的房间，一定还有烟儿的其他画！
万俟暝不发一语，蓦然起身向某个方向而去。
他的脑中满满的都是斐澜烟的音容笑貌，想到她可能葬身在火海，万俟暝脑中嗡嗡作响，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他只有一个念头，找到画，找到她。
在万俟暝停下凌乱的脚步时，他已不知走到了何处地方，耳边响起叮铃铃的铃铛响声。
在他的眼前，种着大片红色的玫瑰，这些玫瑰都围绕在一个露台的四周。
露台上，是一根根红色的丝线，这些丝线从露台左边的细桩系到右边的细桩，在每根丝线上，都有着三个铃铛。
微风吹来时，这些铃铛便叮铃作响。
万俟暝怔怔地看着玫瑰花丛中的露台，那里好像有一个人，在娇笑着问他：“暝暝，是我美还是花美？”
万俟暝出神般喃喃：“人比花娇。”
那人听见他的话，笑得更加娇艳明媚。
猛然间他回过神，却又想不起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于是问身后赶来的岚子文：“本王刚才说了什么？”
他有种感觉，他似乎说了一句有些熟悉的话，好像他曾说过一般。
岚子文早在万俟暝呢喃出声的时候就愣住了。
他说：人比花娇。
岚子文对这句话印象深刻。
应该说，他对与这句话有关的记忆印象深刻。
那天他来王府恰好碰见斐澜烟在为万俟暝跳舞，就在这露台上，踩着这些丝线翩翩起舞。
万俟暝的王妃确实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倾世美人。
一舞倾人城，一笑倾人国。
万俟暝深陷其中，岚子文也惊艳欣赏地看完了全程。
斐澜烟停下来后，娇笑着问万俟暝是她美还是花美。
那时万俟暝说：“人比花娇。”
岚子文之所以对这句话印象深刻，是因为在万俟暝说完这句话后就转头诡异的看着他：“看完了？这是本王的王妃。”
万俟暝醋意大发，用与他切磋的借口，将他打得狼狈不堪。
那是他唯一一次看到斐澜烟跳舞，也是唯一一次被万俟暝揍成了猪头。
自那以后，他对万俟暝那时说过的话做的事都印象深刻。
岚子文还记得那时自己心里的想法呢：吃醋的男人真可怕，师妹还在的时候，他也跟万俟暝同样可怕。
罢了。
深吸了一口气后，岚子文才回答万俟暝：“你对你的王妃说，人比花娇。”
这是岚子文第一次在万俟暝面前说起关于斐澜烟的事情。
一句话，好像打开了记忆的大门。
“暝暝，我美吗？”
“暝暝是世界上最帅的男子。”
“暝暝，要抱抱。”
“暝暝，我好痛……”
凌乱的、难连成完整的记忆碎片不断在脑海里浮现。
万俟暝弓着身子，一只手紧攥着心口的衣服，一只手掌撑着头，痛苦的哀吼出声：
“不，不，额。”
此时想起他的王妃，万俟暝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剧烈的疼着，头也很痛。
“暝暝，你教我轻功好不好？”
“暝暝，我要你喂我。”
“暝暝，我为你跳舞好不好？”
“暝暝，我想你背着我走。”
“暝暝，你会一直宠我吗？”
一块块记忆碎片渐渐连成片，却又在即将完整时，再次破裂成碎片。
“会的，会的，我会的！”
万俟暝痛苦的扶着一旁的露台边缘，像失去唯一伴侣的孤狼，一遍一遍低吼出声，痛苦又无助。
终于，那些记忆碎片连成完整，却让万俟暝更加痛苦。
他看到了，露台上的那个人，是烟儿啊，那是他的烟儿啊。
她的清冷，她的微笑，她的娇媚，她甜甜的撒娇的模样，全都在他的脑中一遍遍闪过。
万俟暝头发散乱下来，承受不住般崩溃跑走，在一棵柳树旁停了下来。
他扶着一棵柳树的树干喘着粗气，手下的触感有些微的不同，万俟暝怔怔抬头，便看到树干上刻着‘斐澜烟，万俟暝’的字眼。
在两人名字的中间，还有一个，心形图案。
一瞬间，记忆再次纷至沓来。
他指着刻着两人名字的地方问怀里的她：“烟儿说说，这是什么意思？”
“斐澜烟爱万俟暝。”
他假装不知，再次使坏问她：“为夫还是不懂，烟儿可否再说一次？”
她茫然不知，傻傻的又说了一遍让他心花怒放的话，“斐澜烟爱万俟暝，就是我爱你呀。”
斐澜烟爱万俟暝，我爱你。
终于，一切记忆全部清晰，万俟暝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鲜血染上两人的刻字，刺得人眼睛生疼。
万俟暝无力绝望地在柳树前跪了下来，膝盖重重砸在地面，扬起一片尘土。
他抱头痛哭着，嘶吼着，泪流满面，“我也爱你，我也爱你。”
“对不起，”想起自己拿着匕首捅进斐澜烟心脏时的无情冷漠，万俟暝恨不能立刻杀了那时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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