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朋来客栈。
两个身影鬼鬼祟祟从客栈大门闪出来，一路穿街走巷，来至聚仙楼前。
“三哥，咱们这么做会不会不大妥当？”
“别担心，这可是大嫂的主意，即便被大哥发现了，让他找大嫂说理去。况且，大嫂把咱们都化妆成了老头子，只要咱们小心一些，应该没事。”
嘴里说着话，两人抬腿跨进聚仙楼。
有客临门，站在正对大门柜台后面的老板娘正准备迎上前招呼客人，却见三五个酒保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呼啦一下围了上去，有的拉着两人要将他们安排到地字号包厢，有的拽着两人要他们赏光到人字号包厢去瞧瞧，还有的则扯着两人的胳膊想让他们坐到临街靠窗的位子上一边欣赏窗外美景，一边喝酒聊天。
两人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众酒保围堵在中间进退不得。
两人自然不知道，因为方才引领着郭秉雄的酒保瞬间就得了半圆银角子的回赠，故而余下的酒保在极端羡慕的同时免不了大骂老板娘偏心，背地里说什么老板娘明明知道天字号的三间包厢使用率最高，却偏偏就都给了小祈子（就是将郭秉雄领进天字第一号包厢的那位酒保），这小祈子每月下来光是回赠就能得七八块大洋，都快赶上别人多半年的工钱了。
他小祈子有什么本事，不就是长了一张讨人喜欢的娃娃脸吗。以前也曾经有造谣生事者，私下里编排什么小祈子每日里偷偷吃老板娘的豆腐，否则老板娘骂人的时候为什么只骂老板与小祈子是死鬼，却不骂别人是死鬼，因此上说两人一定是有一腿的。若不是时时有老板娘照着，他小祈子焉能有今天？
这件事不晓得后来怎么让老板知道了，老板听他们说什么自己的娘子与小祈子有一腿不仅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狗屁，一个没有了那个东西的小家伙能和别人搞一腿吗？混账话，谁若不信谁就进后厨拿把菜刀找个没人的地方，咔嚓一声割掉自己的命根子先去做了太监，而后再来与我那娘子搞上一腿，谁若能搞成，我倒贴他一百块大洋。”
陆啸天咳嗽一声，轻轻推开围堵在自己身边的酒保：“不错，不错，诸位如此热情我俩倒有些受宠若惊，不过方才听大家说什么地字号、人字号的，却无人提及天字号，莫非天字号包厢均已经预定出去了？”
“吆，两位大爷，瞧您二位不像是本地人吧，听口音倒像是南方人。不瞒大爷说，那天字第一号包厢方才被一位姓郭的先生预定了，不过这天字第二号和天字第三号还没人预定，不知大爷------”
陆啸天闻言打断主动献殷勤的老板娘，问道：“你确定预定天字第一号包厢的客人姓郭？”
老板娘咯咯一笑：“没错的，郭先生还带着一位女伴，长得别提有多水灵了。”
“好好好。”
陆啸天听后抚掌大笑：“既然天字第一号包厢已经预定出去了，那就烦请老板娘领着我俩到天字第二号包厢瞧一瞧。”
老板娘嘴里答应一声，扭身冲着二楼唤道：“小祈子，天字号又来客人了，快下来迎接。”
听到喊声，小祈子脚步轻快地从二楼跑了下来。下的楼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忙又领着陆啸天朝楼上的天字第二号包厢走去。
上楼的时候，陆啸天小声叮嘱：“老五，看情形大哥还没到，咱们见机行事。”
登上二楼经过天字第一号包厢时，陆啸天偷偷往里面扫了一眼，随后尾随小祈子进到天字第二号包厢。
“不错，就这里了。”
陆啸天掏出十块大洋递到小祈子手里，“下去告诉老板娘，捡你们酒楼最好的菜往上端，如果大洋不够你再吱声。”
小祈子两手捧着十块大洋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心说今儿这是怎么了，接连来了两拨客人，一拨比一拨出手豪阔。
小祈子笑嘻嘻地边想边下楼，以至于连陆啸天最后吩咐的话都没有听清楚，直到把手里的十块大洋交给老板娘后才想起来似乎自己出门的时候好像那个长胡子的老爷爷曾经对他交代过什么，但具体原话是什么却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于是又返回去很小心地走到陆啸天身边询问着。
阮清荃见酒保拘谨的样子笑道：“小二哥，别紧张，先去沏一壶好茶来，对了，你这里可有唱小曲的？”
小祈子一躬身：“有，二位爷想听小曲？”
陆啸天道：“想，快去安排。”
小祈子又一躬身：“嗻，不知二位爷是喝西湖龙井、洞庭碧螺春还是六安瓜片？”
阮清荃扭头望向陆啸天，陆啸天一摆手：“别问我，喝茶我不在行，你来定。”
阮清荃便问道：“小二哥，可有今年雨前的西湖龙井？”
小祈子此时略略伸了伸腰板，依旧躬着身回道：“看二位爷出手如此豪阔，以小的推断二位爷不是乡绅就是富豪，不知二位爷听过火前茶没有？”
阮清荃两只眼珠转了转：“哦，我只听说过什么社前茶、明前茶、雨前茶，倒未曾听说过什么火前茶。”
小祈子笑道：“这位爷既然知道社前茶、明前茶、雨前茶，当是品茶的高手了，这火前茶其实就是明前茶，不过现在的所谓明前茶指的是只要是春社后清明前采摘的茶都笼统称作明前茶，而火前茶则必须是清明前一天也就是寒食节的当天采摘的方可称为真正的火前。”
阮清荃听后笑了笑没吱声，示意小祈子继续讲下去。
小祈子点点头：“记得当年乾隆爷下江南来到杭州龙井观看龙井茶采制时曾经写过一首《观采茶做歌》的诗，里面有一句是这么说的：火前嫩、火后老，唯有骑火品最好。他老人家认为，只有寒食节当日采摘的龙井茶品质最好。二位爷，要不要来壶今年寒食节当日采摘的火前龙井？”
陆啸天听小祈子说话的声音像极了皇宫里面的太监，便爬到阮清荃耳边小声嘀咕道：“老五，我怎么觉得这个小二哥有皇宫大内里头小太监的范儿。”
阮清荃笑了笑没有接茬儿，而是继续问小祈子：“既然连乾隆爷都说这火前龙井最好，那就劳烦小二哥下去弄上一壶，不过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这么小的年纪却如何懂得这般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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