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膝盖，手上抓着遥控器，和白默对视。
她脸色的笑意慢慢收敛，“你们找谁？”
她似乎故意提高音量，一方面是为了询问白默和杨楠，另一方面是为了提醒在厨房忙碌的老人吧？
白默推门而入，耳边传来动画节目的声音，好像是——熊出没，刚好是光头强被熊大和熊二收拾的场景。
这部动画片最近很火，很多小孩子都喜欢。
“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市刑警队的警察，我叫白默，她是杨楠。”白默脸上挂着笑容，对厨房走出来，一脸错愕的老人颔首示意，然后坐在姜雅楠距离一米左右的位置，笑道：
“叔叔平时也喜欢看这个动画片，挺有意思的。”
老人有些不知所措，但听到白默两人自报身份之后，到也松了口气。老人喜怒形于色，抽身返回厨房之后，手上提了两个杯子，
“家里也没什么能够招待警察同志的，喝点水吧？”
白默和杨楠道了声谢，老人揉搓着围巾，站在一侧，表情有些不安，“那你们先聊，有事情就叫我。”
白默叹了一声，从老人眼中，他看到了浓浓的哀色，对于女儿的冤死，她应该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稍微平静。
为了不在孩子面前表现的软弱，她只能故作坚强。
“叔叔是来找我的吗？”小女孩好像不太愿意和白默套近乎，特别在白默表明身份以后。
她的身体略微有些僵硬，身体也处于紧绷状态，所有的姿体语言，都在表达对白默的排斥。
这种排斥来源于白默的身份。
白默坦言，“是关于你妈妈的事情。”
“那什么时候可以给他定罪？”眼泪在姜雅楠眼眶中打转，她对姜立春的感情，微乎其微。
“我能先问你几个问题吗？”
小女孩点头，抓起身边一个小猪佩奇的抱枕，抱在怀里，白默面色平静，“还记得你那天是几点回来的吗？”
这个问题，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回答，“8点左右吧。”
“是你回来以后，看到爸爸和妈妈再吵架，然后才发生了后面的事情是吗？”
“是的，是他打死了妈妈。”
她倒是没有白默这样的顾虑，白默本以为，他的表达方式，要尽可能的顾及小女孩的感受。
结果，对方比他还直接。
只是，她确实是在撒谎。
白默苦笑，对小女孩的心情，似乎有了一些理解，“还记得，那天小卖部的张阿姨来送过牛奶吗？”
她点头，白默继续说：“张阿姨说她来的时候正好是8点10分左右，你告诉她，妈妈在厨房做饭，对吗？”
她迟疑了下，抓着抱枕的手显得有些苍白，她继续点头，白默继续问：“所以，你撒谎了对吗？”
她毕竟还是个孩子，就算再怎么掩饰，在白默面前，还是无所遁形，一眼就被看穿。
她倔强的偏过头，不去看白默，眼中的泪珠在打转，忍不住就要掉下来。明明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为什么眼前这个看上去并不让人讨厌的大哥哥，还要不依不饶？
在她的价值观在，不喜欢就是讨厌，哪有什么对和错。可白默不同，他理智、冷静，知道什么事情应该纵容，什么事情应该抓紧不放。
“你难道不希望抓到真正杀害妈妈的凶手吗？”白默蹲下身子，目光变得柔和，他轻声问向小女孩。
“爸爸就是凶手……”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咬定了姜立春，丝毫不肯松口。唯一的变化，就是在称呼上有了不同。
“你叫姜雅楠是吗？”
她轻轻点头，但还是不愿意看白默的脸，白默苦笑，“这几天，在柳江花园也有个阿姨遇害了，我怀疑凶手可能是同一个人……我不知道在你这样的年纪能不能分辨出好坏的标准，但是我知道，罪犯肯定要得到惩罚。”
或许不该和这样一个年纪的小孩子说这样的事情，但是白默很无奈，小女孩的心智比同龄人成熟很多，她应该会明白。
“你爸爸做了错事，他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但是……他犯的错误还没有严重到要拿生命去补偿呢？我们是不是应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你应该学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吧？”白默循循善诱，像一个手上拿着糖果，嘴上胡说八道的中年大叔，在拐骗儿童，
“小朋友犯了错误，爸爸妈妈都会选择教育、原谅，那你为什么不能给爸爸一个机会？当然，我也不认同他的做法，法律会惩罚他。”
白默也不确定姜雅楠能否听得进去，或者能不能明白他的意思，他只能尽量去修饰自己苍白的语言，试图唤醒她内心深处仅存的，对父亲的爱。
”忽然，小女孩问了一句，“叔叔，在来之前，你去过小卖铺，张阿姨说了很多关于爸爸和妈妈的事情吗？
“是的。”
她转过身，昂着头不让眼泪流下，希冀的看着白默，“如果不是爸爸，你能抓到真正的杀人凶手吗？”
“我保证……”白默重重点头。
“那好吧。”
白默悄然送了口气，他终于得到了小女孩的初步信任，她走到一个位置，那里的地板上，原本画着的白色圈圈已经被清理干净，看起来好像没发生过什么事情一般。
“就是这里，妈妈当时就躺在这里。”她指着地板，倔强的不让眼泪滑落，“自从爸爸的餐厅关门之后，他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让妈妈和我都觉得陌生。从那天开始，他的生活中，好像只有酒。他的情绪越来越暴躁，终于在一次争吵中，他打了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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