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晔走了没两步就没了兴趣，一脚将滚过来的头骨踢回屠夫摊子旁边，——这群人委实无趣，准时出来准时回去，中间就不断地重复。
嗯？重复？
张晔下意识看向屠夫那里，血又涂了厚厚一层，除此之外一切都没变过。药商那里则在不断地称量，卖胭脂水粉的也不断的熬制，数量却不变。
客来此的人似乎也很少。第一天的热闹再没出现过。
……这里的水要比想象的深，不过，不是说神明庇佑的魔法世界吗？为什么更像是副本里所设定的规则混乱后的诡异世界？
而且，他为什么现在才注意到？
就算是游戏里他也不会迟钝到呆了四天才觉得不对劲……
张晔呲了呲牙，返回了大楼，开始联系水仙。水仙哼哼唧唧了半天，却是告给了他云尘的位置。
最终张晔是在一个狭小的房间看到了白炽灯下懒洋洋地泡在浴缸里的云尘。
白色的t恤被水浸湿，勾勒着精瘦的体型，然后从腰际开始出现透明的鱼鳞，腿部已完全变为鱼尾，黑蓝色的鳞片深沉而尖锐，鱼尾硕大甚至能拍打在湿润的地面上。
“深海鱼？”张晔将手放在微微张开的鱼鳍上，很锋利有突出的刺。
“算是吧，什么事？”云尘疏散地回答道，声音有些空灵，似乎带着另类的魔力。
张晔收回了手，将自己一直莫名忽略的事情说了一下。
“唔……”云尘半阖着眼，上身微微抬起，就是一种诡异的姿势，由胸膛带动着身躯，“这里蒙着一场幻境……”
声音幽幽，张晔莫名的觉得和神婆子有的一拼。
云尘转过头来，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了细碎的鱼鳞和鼓动的鳃，耳朵也有些虚幻像要变成另一种形态。
“看着我的眼睛。”
张晔毫不犹豫地就对了上去，恍惚了一下，这个世界似乎和以前有了什么不一样，他用手捂上自己的眼睛，有些冰凉：“这是？”
“现在你应该可以看见了满大街的人了，虽然并没什么意义。”云尘又瘫了回去，鱼尾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地面，带起水珠。
张晔哦了一声，正要走，但又忽然折返回来，正要说什么，云尘便先开口了。
“女巫的安排我已经知道了，这次我陪你走。”
“那这边的事。”
“纳克索斯会处理好一起的。”云尘顿了一下，忽然咧嘴一笑，犹如鲨鱼般的牙让人不寒而栗，“也许下次见面我们就得到了一次结清的打工报酬。”
张晔也不由笑了一下：“有点好奇水仙会用什么方式得到酬劳了。”
“管那么多干嘛？”云尘伸出手，遮着眼，“高台上站久了总得下人间来看看。”
“好吧，不过女巫是苏乐女友来着，不会有问题吧？”
“是前任。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天生的殉道者可不仅仅是温和。”
张晔揉了揉脑袋，说：“晚饭后出发，别迟到了。”
张晔走出房间但也没匆忙下楼，找了一个有窗户的适合看下面的地方，便打开窗，探出了身子。
他还是颇为好奇幻象之下的真实的。
果不其然，地上的黑市有了很大的不一样——不要问一直没出现地下的黑市，问就是层次真的不够，一个帮会只是地面黑市的顶包，地下的，黄金酒店的威严也不是好冒犯的，当然，人家是主人。
黑市上人来人往，除了售卖的东西不那么正常，摊贩甚至在吆喝。
屠夫依旧在沉默地剁肉，每剁好一块就会被一旁的巨人拿走，来往的人会从巨人那里买上一块。
巨人身形硕大，有五六米之高，身上的肉谈不上多结实，但是皮肤呈现出一种青铜色，是青铜巨人一族。
张晔认得他，就是之前狂扇疯老头子的人类达戈，身上的衣服一模一样。
那些原本看不出什么的店铺也个个开门揽客，有衣着暴露倚门自摸的魅魔，有恐怖版的酒馆茶馆，还有战战兢兢想要介绍店铺特色结果牙关打颤的红衣阿飘。
路上也有四处闹腾的熊孩子，手里拿着糖葫芦——是用血代替糖浆的眼珠串。
除了画风诡异，竟像人间百态。
——屁的人生百态，根本就是群魔乱舞。张晔不由地吐槽自己。
当然很快，他也找到了那个疯老头子，虽然有点远但张晔还是眼尖看到了老头子脸肿地跟猪头似的，以及……身上犹如鱼鳞一样的亮片。
唔，所以讨厌鱼的最后都变成了鱼吗？
云尘不喜欢鱼，老头子也叫嚷着不喜欢鱼，然后他们都成了鱼……也不知道他现在讨厌有钱人还来不来得及。张晔揉着脑袋，暗暗地想。
.
时间推移到光昏，也许是下午六七点这样。
张晔放下碗，后瘫着拍了拍肚皮，抬眼看着云尘拭去嘴角的血迹。
云尘吃的是生魔兽肉，好像是向屠夫买的，——张晔一直以为屠夫只卖类人族的肉……其实张晔觉得深海鲛人应该是吃小鱼的，但，嘛，这可能是云尘最后的倔强。
“在这儿吃的最后一顿了，唉~”张晔翘起了二郎腿，抖着脚腕。微微散发着白光的身躯以及纯白的礼装，本该圣洁结果……不提也罢。
云尘站起了身子，肉食性动物的利牙重新幻化为杂食性动物的牙齿，低头抖了抖t恤上的血斑，看向了张晔：“你说的莫名像是断头饭。”
“哈哈……额，要出发吗？”
“嗯。”云尘收回了视线，从一旁提起了一个有点鼓的黑色背包，样式很普通，但，普通得似乎有些眼熟……
“乾坤袋？”张晔有些错愕。
云尘将背包递交给了张晔：“准确来说是战时包裹。”看着毫无准备的张晔被背包拽的身形下俯，拍住了张晔的肩，“毕竟做指挥官不能又穷又没资源，不然容易被下属分尸啊。”
张晔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将背包背到了身上，皱了皱眉，纯白的衣服伸出血色的肉芽与背包黏在了一声：“该拿的都拿上了？”却在心里暗琢背包里有些什么。
“没错，一周的食物还有帐篷加十桶水！”
闻言，张晔一个踉跄。
“我次奥……我后悔带你了。”
“行啦，路上我们轮流着来。”云尘伸手将长发束在了一起，一马当先地溜了出去，不过很快就又反了回来，“要不要和妮可道个别？”
张晔将肩带调整到了舒适的程度，然后看向了云尘，嘴角带上了笑意：“暴食会代我去问好的。”
闻言，云尘也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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