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淡，碧空如洗，风轻微暖，温柔拂面。
宋晴至和左欢并排躺在诊所门前的小山坡上，细细算来，她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样放松过自己了，一个月前的和平世界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宋晴至枕着手臂望着天空之上时而飘过的几朵白云，蓬松绵软如白色的棉花糖，可以随意拉扯成任何形状。
左欢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问：“晴至，杜牧有和你说他们在做什么研究吗？”
宋晴至惊奇杜牧远居然连左欢都瞒着，“难道他什么都没和你说？”
“我没问过他。”左欢淡淡道：“我们虽然关系不错，但也一直维系在一个适当的距离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如果我让他没有距离感，或者他让我没有个人的空间了，我们都不习惯。”
“那你怎么突然关注了？”
“因为以前我不问，他也会自己告诉我，但是现在他还真的开始瞒着我了，你见到他的次数都比我见到的多，我很不喜欢他这样神神叨叨。”
宋晴至思量着自己不能做违背承诺的人，她可是答应了老师和杜牧远的，只好说：“那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我一向对他的秘密不感兴趣，贸然提起，反而让他觉得奇怪，更不能说实话了。”
“怎么你会这样想？”宋晴至坐起来，低头看她，“我以为你们不会存在这种问题呢！”
左欢神色还是很淡然，只有一句：“他变了。”
这话说得宋晴至根本不能接话茬了，她个人和杜牧远不怎么熟悉，对于他们两个人的事实更不清楚。
宋晴至看到在天上的飞的无人机，刚好找到了转移的目标，含有疑惑的口吻问：“快看，那个无人机老是在天上飞，拍什么？”
左欢头也不抬，“王局长认为我们在同城的惨重损失是因为对同城的形势不了解，虽然有王猛留下来的地图，但是对行尸的数量一概不知，来到赤镇，也是在外围活动，镇中心已经被行尸占据了，必须知己知彼，这无人机就派上了用场。”
王猛……宋晴至眼神暗了暗，“王震是想完善地图吗？”
王猛留下来的地图可不仅仅是同城，还有周边的地图，包括本省之内，固然除了同城之外的是不完全的。
“有可能吧，他现在沉默寡言的，变了很多，孟庆元好像接替了他的工作。他们想让我们这些学生也行动起来，收集物资还有在和行尸战斗中成长，毕竟武警的也不多。想法很好，但是行动起来还是很困难。”
“有人不配合？”
“不是不配合，是配合不了……总有一些人，习惯了别人的庇护的，况且大家都是温室里走出来的，很难立刻就长大。”
“可时间也不短了。”
“不够，远远不够。”
左欢眯起眼，右手抬到眉前遮了一下明亮的阳光，看到黑色无人机上彩色的名字，想起这个人身上的秘密。
“晴至，姚良造来找过你吧？”
“是啊，怎么了？”宋晴至不意外左欢知道她和姚良造有接触，这又不是不得了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的，“你也看到他手上的斑了吧，是尸斑吗？”
“我看着像，但不能说是。反正他现在不是挺正常的嘛，这就行了。”
“你之前可不是这种态度啊。”
宋晴至有些惊讶，自从发现一些行尸身上有了尸斑，左欢就更加笃定尸斑导致变异之说，姚良造理应成为怀疑和戒备的对象才对。
左欢轻描淡写道：“只要他没有变异狂化，不都是个人么！晴至，我现在真的都分不清人和行尸的区别了，倒不是说外形，而是不知道谁会永远正常下去。”
只要变异的原因没有被找到，这种疑惑就会困住所有人，不确定性反而是大家要面对的压力，未知本身就带有恐怖的意思。
宋晴至本想把秦子明解剖的变异尸体情况告诉她，转念一想又觉得即便是说了也没有多大用处，秦子明只能证明人的确变异，并且越来越厉害，反而对变异的原因一无所知。
他们要面对的敌人不仅是变异之后的动物和行尸，还有自己的内心，往往能彻底打败一个人，也就是他自己而已。
“左欢，我以前看过一个说法，世界上所有的细胞都是来源于同一个的，也就是说，我们所有人和所有生物的基因很有可能都一样，只不过是基因的选择性表达才导致了种种的不一样，生物的分化也好，器官的分工也是表达的不同。”
“我知道这个说法。”左欢点头道：“所有生物的祖先都只有一个，也就是遥远的生命诞生之初，唯一一个细胞。”
宋晴至提出了自己的怀疑，“我原本也是相信昔拉猜想的，是病毒导致了变异，可后来觉得，会不会是基因的突变，超过了一定程度的突变，才让人和动物有了种种违背常理的状态。”
左欢很轻松便接受了宋晴至的猜论，“也不是没有可能，杜牧他们不是发现了R因子么……很有可能这就是催化剂或者诱导剂吧，我们以前在生物课都学过秋水仙素诱导植物生根。R因子真有这种可能倒也合情合理。”
想法是一回事，要去验证又是另外一回事。
宋晴至本来就不是好好学习的好学生，对理论知识一知半解，找到一个稍微能说得过去的原因，但还是无法解释他们很像处在别人精心布下的局里面。
宋晴至随口问起饮食起居还有这么多人生活在一处，艰难困苦的，未来渺茫，很容易导致矛盾，大家可能都是比较脆弱和易爆发的状态，不太好安抚和控制的。
左欢没太在意，反正也就那样，肯定比不上以前的时候，反正有孟庆元等人镇着，有余慧和吴学群等人上下安抚，还算和谐。
明目张胆的打架斗殴是没有的，小摩擦避免不了，只要不闹出太大的乱子就行，大家的包容度还是很高的，但是煽动性的行动坚决要被禁止。
宋晴至以前就觉得余慧会做人，学生会几乎是由她在背后撑着，而且不惹人厌恶，在女生中比姚凝月的人气还要高一点，的确了不起。
忽然草丛里有动静，宋晴至耳朵一动，一道寒光脱手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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