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影,放心吧!”库瓦尔罕也从车辕上解下弓箭,挎在身上。“我们突厥人不畏战斗,更不怕死亡。你要信任我们,一定能护你周全!”
杨影笑笑,这还能说什么。忍着后背的剧痛,强撑着车轩站起身来,轻轻将怀中匕首掏出,反挂在肩上:“要是对面敌人数量太多,突破外围,记住不要离我七步之外。”
稍一活动,刚刚愈合的伤口又挣脱开,从包扎的淡黄色亚麻布中,渗透出一片殷红。
“嗯……”库瓦尔罕羞涩的垂下头去,长长的睫毛在寒风中微微颤动。“如果最后是和你在一起,倒也不错呢……”
“别说丧气话……”稍微活动一下,杨影反倒觉得身体的沉重感和头脑的晕眩感都渐渐消失,仿佛体内某中本能的力量又重新苏醒过来。“在没找到杀害我全家的仇人之前,我还没想过要死,尤其是在这种地方,尤其是在你的面前。”
麒麟獠牙仿佛也是了解到了主人的心意,一丝寒光隐隐划过刀身,再一次透出夺人心魄的杀意。
果然不一刻功夫,官道上远远便隐出一队人马身影。
约摸着有六七个骑兵,是一支普通前敌斥候的规模。
一般这种规模的小队,只会随身携带必要的轻武器,弹药的数量也不会太充足。
没有尘土飞扬,也没有看到任何警示和信号,只是静悄悄的缓缓逼近。
看来对方也没摸清我们身份和底细,在小心翼翼的尝试接近,试图摸清具体情况。
一般这种继续发展,会最终形成对峙,并在确定身份或是擦枪走火后,爆发战斗。
我方人数优势,如果失去先机,就会大大不利。
可如果,对面来的是前来巡查的官兵,一打,反而会失去带领突厥部落平安进入并州城的机会。
怎么办?
怎么办?
打还是不打?
怎么办?
杨影自己身怀腰牌,其实怎么都行。可,现在他不光是一个人,看着身前身后这些坚毅勇敢,将他视为保护对象的突厥兄弟,看着自己身边已经单膝跪地、引弓搭箭、蓄势待发的库瓦尔罕,他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肩头上那柄小小匕首的,沉重压力。
库瓦尔罕额头上细细的汗珠,也在密密集中,最终汇成了一滴汗珠,从眼角处缓缓滑落。不论对方是残暴的叛乱,还是战斗力较强的官兵,自己都属于劣势的一方,一旦在毫无掩护的大路中间开战,很大可能是凶多吉少,但自己不能表现出一丝慌张,不光是因为杨影站在身旁,更是因为自己的族人们都在仰仗着自己,若是显示出一丝怯懦恐怕还没交手,就会全面崩盘。
真该死!对面来的,竟然是不张旗帜的斥候部队,不然就能够轻易判断出对方的阵营,从而决定自己的立场了。
现在已经剑拔弩张形成对峙之势,怕是很难再建立起信任关系了吧……
库瓦尔罕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才从失去生父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带领着自己部落走到这一步,却又一个严峻的挑战摆在面前。
不甘心!
不甘心啊!
可却别无办法。
“让我过去看看。”
什么?库瓦尔罕明明距离最近,听得真切,却难以置信的仰头看向自己身边的人,希望能够再次确认。
“让我先过去看看,你指挥大家在后面看我动作。如果我打手势表示安全,你们就解除武装等我引他们过来;如果我先发制人,你就下令大家一起冲锋攻击,不用顾我。”杨影说话时并没有看她,而是看向前方,眼中闪烁着坚强的光芒。说完话,便独自一人跳下了马车。
“阿影!”库瓦尔罕想伸手拉他,可弓箭却占了双手。
“这么对峙,不是办法。只有我来破局。”杨影高举双手,一步一步走出阵营,头也不回,只留下一句抱歉。“库瓦尔罕,请原谅我的没用。除了这样,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
在杨影高举着双手,示意手中没有兵器,步出马阵的同时,对方指挥也抬了一下右手,示意不要攻击来使。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路过的外族部落前部,因和大队脱节,在加之道路不熟悉,误入了此境!”杨影步步逼近。“请问你们可有收编我团的文书?”
“收编?你们也是前来投靠的起义大义的么?”领头的还是怀有顾虑。“可他们穿着突厥服饰,你却是个汉人?”
杨影心中暗笑:起义?大义?我想知道的东西,得来全不费工夫。
看来和冰儿姐在一起相处的那些时日,还真是没白白浪费。忙搜索脑内达奚冰曾经和他讲述的关于起义军的情报,张口就来:“对对对,他们部族听说云中天兵神威,特来投靠,要见宇文泰将军。我是被临时抓来的向导,我叫张狗子,原本家住白登山下……”
“你们一共有多少人?现在是要去往哪里?”对方头领还有所怀疑,想再确认一下。
“可是北面最大的突厥队伍了!上下好几百人呢!这些都是跟着我探路的前兵,听说官兵最近把去云中的路都断了,让小人我……”杨影一面信口胡诌,一面步步继续接近敌阵。
“好了好了,我们没有文书,不过既然是前来投奔的,倒是可以给你们引条近道儿……”
“好的好的,真谢谢军爷。”杨影还在继续向前,企图在靠近一些,将敌方将领纳入自己得手概率更大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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