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脚步一顿，想到了自己是从哪里找到的顾大小姐，默默向后退了两步，做逃跑姿势。
早知道，他就应该和复还换个方向，他去学士府打探才对。
这白白跑一趟状元巷，虽然是找到了人，但是……
他总觉着如果进去禀报，不仅不会受奖赏，还会承受主子的怒火。
就在他犹豫着进不进去时，大门忽然被打开了。
复还走了出来：“主子让你进去。”
金戈刚要开口问一下里面的情况如何，就被复还给拽了进去。
雅间里，少年临窗而立，背影深沉，手捧着本卷宗，正低头看着。
待听到声音后，将卷宗随手放在了窗槛上，摩挲着泛黄的纸张。
“卿卿呢？”
跟进来的复还道：“手下人兵分两路，去学士府打探的暗卫来信，说顾大小姐不在学士府，而是在午后时，坐马车出去了。”
金戈拱手，结巴道：“属下、属下一路追查，发现顾大小姐是去、去了，嗯……”
言闻一皱眉，“去哪了？”
“是去、去……”金戈生怕触霉头，但是又不能不说，只好一咬牙，快速道，“去了南风馆！”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一般。
言闻一摩挲着纸张的手指顿了下，转身看向了金戈，原本冷峻的脸黑如炭，“去，哪了？”
“南、南南南风馆。”
言闻一攥着卷宗的指尖一阵阵的泛白，缓步走到了圆桌旁落座。
面前是纵横交错落下大半盘黑白子，他执起了盒中的黑子，随意落下，唇角勾起了抹凉薄的弧度，“哦？去做什么了？”
金戈欲哭无泪。
南风馆是都城有名的秦楼楚馆，里面不仅设有红颜女子，还有好……好那啥的男子，里面鱼龙混杂的。
顾大小姐过去，还能干什么啊？！
金戈说不出口。
言闻一忽然笑了，“不说？那就扣——”
“别别别，主子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金戈心虚的流汗，“顾大小姐带了侍卫乔装打扮去了南风馆，目的是……是看中了里面的男人，说要买几个最俊俏的男人回去养着，还和南风馆的管事付了不少定金，说是让精心准备着，几天后去领人。”
说完，没等主子再吩咐，就一溜烟的跑了。
言闻一周身的气息瞬间变的阴戾，执起的黑子恍然间变成了一小撮齑粉，随着窗外吹进的风，洋洋洒洒落了满盘。
少了一颗子，乱了满盘棋。
他拿起棉帕净手，缓缓提着气，似乎很是平静祥和的模样，问：“现在如何，还在南风馆？”
复还看了自己身边一眼，结果空空如也。
他硬着头皮道：“离顾大小姐出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主子邀请顾大小姐来顺祥斋喝茶可有约定时间？”
“不曾。”
复还松了口气，余光看了眼漏壶，“这个时辰，顾大小姐应是来顺祥斋赴约了。”
“赴约？”言闻一似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两个字的。
他拿起一旁的茶汤，浅浅的呷了口茶，皱了下眉头，“今日的茶，怎么如此难喝？”
复还：“…………”
主子的茶都是顺祥斋里的独一份，是为特制，每次来，除了将就顾大小姐喝花果茶以外，都是喝的这个茶。
无论是水的温度还是冲泡的方式，都一直是同一位精通茶百戏的师傅亲自动手。
怎么可能有味道差别？
言闻一随手，将茶盏放到一旁，“让厨房再煮一壶来，若是再胡乱应付……罢了，煮茶手法精细，需要时间，我便姑且，在等茶的时间里，再等一等顾卿卿。”
复还：“……是。”
屋外寒风凛凛，却是天色湛蓝，随着过街小贩们的吆喝声，别有一番景象。
一亮华贵的马车，慢悠悠的驶过街道，檐角的琉璃灯笼上别着块木牌，随风翻转着，偶然一瞥，可见上面是金墨题着个“顾”字。
叶然已经换上了顾家侍卫的统一服装，手握缰绳，“小姐，现在咱们去哪？”
车厢里，珍珠正在给顾初月用湿帕子轻轻抹着脸上因为粘胡子而留下的白色黏糊，建议道：“小姐，咱们还是回府去吧，您因为要绑棉絮，腰上的肌肤红了大片，整整一圈，得赶快回去用热帕子敷一敷，不然小心淤出痕迹来。”
顾初月半躺在马车里，一边手里攥了一包油纸，左手的装了不少的蜜饯果子，而另一手攥着的油纸里面，装着一整只酱鸭。
都是给宋英的小礼物，毕竟主动约人家骑马，却还晾了人家这么久，总得表示表示不是？
最重要的是，平息宋小公爷的暴脾气。
珍珠见小姐直勾勾的盯着手里的油纸包，叹了口气，“小姐您下巴上的还没擦完，咱们忍一忍，等会儿再吃吧。”
顾初月随手将油纸包放到了一旁，笑道：“你家小姐哪有这么容易饿啊？这是给小公爷带的。”
“小公爷？”珍珠惊讶。
“当然啦！”她动了动有些泛麻的腿，笑着说，“我约了人家再不去，宋小公爷可就真要找上门去讨说法啦，到时候我们的计划可就泡汤喽！”
说完，她便掀起了帷裳，朝着叶然道：“不回府，我们去跑马场。”
叶然一听，便从前面转了个弯。
……
而此时，学士府。
前院大书房。
顾明远皱眉道：“前院书房一般是我处理朝廷政务的地方，内院人不得随意进入，下次注意些。”
文丝娆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有说，而是咬着唇瓣低头，福了福身子，“娆儿不知，下次定当注意，还请叔父见谅。”
顾明远见她举止得体，心里的不满也少了些，“好了，下次注意便好，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文丝娆起身，迈着莲步走向了一旁的圆桌，将挎在手臂上的食盒打开，“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最近得空，左右是过个冬，便应景做了许多的梅花糕，是用观澜湖堤岸上的梅花瓣为原料，虽比不得府中大厨们的手艺，但也是娆儿的一份心意，还请叔父不要嫌弃才好。”
顾明远的视线落在那盘糕点上，不由觉得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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