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月直接撇着嘴不想再搭理她，开始专心吃着苹果。
跟文丝娆说话，真的太倒胃口了。
她怕再说两句，连苹果都吃不下了。
可珍珠却听不下去了，她为小姐鸣不平，“表小姐，我家小姐什么时候咄咄逼你了？你怎么空口白牙净说瞎话啊？！”
这话一出口，文丝娆眼里的泪珠滚滚落下。
等不到老爹，对面又是一个倒胃口的，顾初月实在是坐不下去了，刚准备抬屁股走人，就听一道声音传来——
“这是又怎么了？”
她一听，便看了眼对面的文丝娆，人家的眼泪简直就像是不要钱似的往下落。
顾明远大步走到上首坐下。
文丝娆见状，由丫鬟扶着起身，朝着上首福了福身子，声音哽咽的不像话，“叔父。”
看似是极力忍耐委屈，却又在变相着把委屈和忍耐展现在别人面前，让人怜惜。
瞧这小眼神！
顾初月嘴角抽搐，若非她知道这文丝娆心比天高早就盯上了大皇子，她真的就像宋英说的那般，以为这文丝娆是在勾引老爹，准备当他的姨娘呢。
顾明远微微抬手，示意她起身，又看向了自己有些不耐烦的大女儿，“你表姐怎么了？”
没等到顾初月开口，对面的人便又站了起来，柔声道：“叔父，今日一事，都是娆儿的错，娆儿回去后好好问了那个说看见的丫鬟，没想到那丫鬟又换了个说法，说自己并不肯定，只是觉得像而已，红桑不比娆儿，才来都城不久，人生地不熟，哪里都不认识，可正是因为红桑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所以一听那丫鬟说，便乱了分寸的担心，可红桑到底是娆儿的丫鬟，惹出这样的事情和娆儿的管教无方也有关系，所以，娆儿愿意一力承担责罚，还请叔父同意。”
红桑一听，也下跪求饶，“老爷，今日的事情都是红桑的错，红桑不该胡乱就信了那丫鬟的话，没想到竟让老爷误会了大小姐，这都是奴婢的错，还请老爷不要责罚小姐，只责罚奴婢一个人就好了……”
文丝娆的眼眶更是红润，一眨眼间，泪水便又落了下来。
她拿着帕子拭泪，“叔父，刚刚娆儿已经在和表妹道歉了，只是表妹好似并不愿意接受，不过发生这样关乎名声的事情，表妹不愿意原谅我，也是情有可原，但是红桑真的是无辜的，也是错信了别人的话，叔父要是一定要罚，就罚娆儿吧，只要表妹能消气，娆儿做什么都愿意。”
说完，她身子一软，直接跌坐到了圈椅上。
“啪！啪！啪！”
顾初月由衷鼓掌，吐掉了口中的果子核，“真是好一通姐妹情深的戏码，就连台上的伶人都没有表姐演的好，既然表姐都这样说了，我也不推辞了，毕竟就如表姐所说，这可是关乎到名声的大事，爹爹，还请您主持公道。”
文丝娆不敢相信的抬眸，震惊的眼神正好和顾初月含笑的水杏眸对上。
她没想到，在叔父的面前，顾初月竟然就这样的猖狂。
平日里装什么乖巧，都是假的！
她垂眸，看向了顾明远，希望叔父可以为自己做主。
而顾明远沉吟片刻，终于道：“是该罚。”
顾初月一惊，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她下意识的看向了上首，眼睛里似有泪光闪烁。
是欣慰的眼泪啊！
她老爹糊涂了这么久，今天终于明白了一次！
有了老爹撑腰，她得意扬扬的插着腰，“那依爹爹所见，要怎么罚？”
顾明远面无表情的下令，颇有一品大官的威压，“丝娆管教不力，罚抄《孟子》百遍，明日傍晚交给我亲自查验，红桑人云亦云，不分青红皂白，险些坏了大小姐的名声，罚例银半年，降为末等浆洗丫鬟，自明日起，由常妈妈再择去处，不得再在菡萏堂伺候。”
文丝娆一听，站起身，喃喃着：“叔父……”
顾明远叹了口气，拂着长须道：“功有奖，错有罚，功过从不相抵。”
文丝娆难以想象，叔父居然真的会惩罚她。
明明这一切，都是顾初月的错啊！
是她不知羞耻往南风馆跑，她为了学士府的名声揭发，为什么受惩罚的反而成了她？
可，事已至此。
她就算再不想认，也不得不起身，朝着上首福了福身子，咬着牙应下这些责罚，声音越发的哽咽，“多谢叔父从轻发落，娆儿日后，定会好好管教丫鬟。”
顾明远叹了口气，“你真正该道歉的，是你表妹。”
文丝娆一听，身子摇摇欲坠，可叔父已经发话，她不得不遵从。
“初月表妹，这次事情，都是因为表姐管教不当，还请表妹……见谅。”
说出最后两个字时，文丝娆差点没有气晕过去，宽袖下面交叠的手掌已经是一道道的血痕。
顾初月却迟迟没有开口，而是继续吃着蜜饯果子，像是没有听到似的。
顾明远只好道：“初月啊，你们都是姐妹，日后还要相互扶持，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能伤了和气。”
姐妹？
顾初月心里觉得好笑。
她的亲姐妹只有住在藏玉阁里的二妹妹，文丝娆算是她哪门子姐妹？
只是，老爹到底开了口，不能不给他面子。
她只好敷衍的扯了下唇角，“爹爹说的对。”
可偏偏，文丝娆抬着泪眼，又道：“如此，那初月表妹，可是愿意原谅我了？”
顾初月：“…………”
这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呢？
她没有说话。
这次，顾明远倒是没有再劝和，而是道：“娆儿，天色已晚，姨娘许是还在等你用膳，回去吧。”
文丝娆轻轻的点头应下，由丫鬟扶着，出了正厅。
顾初月眨了眨眼睛，觉得有点不大对劲儿。
老爹这是故意支开文丝娆吗？
难不成是有话和她说？
她侧眸，看到被她啃的光秃秃的苹果核，忽然道：“珍珠呀，正厅这苹果我吃着，怎么比明月苑的甜呢？你去问问这的丫鬟，看她们摆盘的都是什么苹果，去大厨房要一些带回去吃。”
珍珠对小姐的吃货属性简直深信不疑，应下后便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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