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无处言说。
变成刺，顺着血管流淌。
没有人在乎顾念的辛苦，只有人在意张教授进来时面无表情。
不可理喻。
念头又一次产生，顾念离开实验室。
陈铎追出去，叫住顾念。
“顾念，你听我解释！”其实陈铎自己都不知从何说起。
顾念看着陈铎，语气平淡：“学长，下次这种慷他人之慨的事，就不用叫我了。”
顾念没再理会，她埋头走到分岔路。
向左是最近的路，直通寝室。
也许她可以蒙起被子，一个人坐一下午。
上次用这种方式自我安慰，是小学。
那时候她连跳两级，因为身高只能坐讲台边特设的桌椅。
老师们把她当天才，可班里的人把她当异类。
回忆勾住脚步，顾念攥拳。
她才不是异类！
最终选择向右。
遥远的道路尽头，有间老板娘美丽的小卖部。她说起乡音，格外动听。
趁着周末还剩些许，林森带着测评拿到全优的战士挑零食。
战士们在货架间对着零食犹豫，因为喝什么争论不休。
林森单手插在口袋，背靠玻璃柜台。一腿微微屈起，另一腿伸的笔直。
韩行冲林森挑眉，继而朝战友们说：“大家都别客气，林队光棍一条，工资无需上交。”
林森点头默认，可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念了句‘兔崽子’。
顾念推门进来，见里面人不少，打算过会儿进来。
秦云英眼尖，一眼看见顾念：“别走啊。”
滇城话一出，林森站直身子，把门开大，来人是顾念。
小姑娘眼底有血丝，眸中不复平日神采，连卷翘的睫毛都透着股无精打采。
“进来，今天我请客，吃什么随便挑。”
林森的手依旧放在门把手上，他看着顾念，嘴角勾起。
秦云英没想到顾念认识林森，她看了林森一眼，美目圆睁——她哪见过林森笑啊。
“不用了。”顾念走了进去，外面有风，门一直开着不好。
秦云英顾不上打探她和林森是什么关系，见韩行使了了个颜颜色连忙说：“妹妹，你让林队请你，我给他打折，怎么样？”
众人一听，连忙做起说客：“顾同学，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队长没地儿花钱，吃他一次也吃不穷。”
顾念看了眼林森，他依旧笑着，内双的褶皱因为眨眼忽隐忽现。
林森点头，印证众人所言非虚。
他依旧拽着门，大有顾念不同意就不松手的架势。
最终顾念拿了泡椒凤爪，挑了包酸辣粉，购物结束。
林森见她局促，也没强求，至少这次她没再要求AA。
算账的时候，秦云英算一样，林森往袋子里装一样。
他把顾念那份单独拿了出来。
隔着包装袋看到泡椒，林森无端觉得嘴疼。
“我们先回去了。”韩行说的时候，看着秦云英。
久站的老板娘点了点头，再度缩回到椅子里。
小卖部里的热烈氛围瞬间收起，林森指了指小卖部后院，示意顾念出去。
顾念饿了许久，注意力都在鸡爪上。
看她跟上，林森指了指遗留在柜台上的酸辣粉，用口型对秦云英说：帮帮忙。
阳光集中处，林森拿来马扎，他和顾念一人一边，对着太阳。
“怎么了？”说着，林森拿了个塑料袋给顾念。
顾念侧着头看林森。他笑的时候，细长的眼尾也在笑。
“你开导下属的时候，都是这个表情？”风吹乱顾念的头发，她微微侧过脸。
林森朝风口挪了挪：“队里的人都说我冷血无情，说我不会笑。”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林森却又笑了。
高挺的鼻子伴着笑意出现一个褶皱——是一道不明显的疤。
“而且，开导下属是指导员和韩行的专长。”
他不是对每个人都笑。
这让顾念萌生了倾诉欲，她直勾勾看着林森的眼：“不合群的人，是不是还挺讨厌的。”
顾念眉头蹙着，嘴角紧抿。明明是格外关心的问题，却努力用最平常的语气问出。
受了伤却努力藏住伤口的小动物，就是这样。
“合群是一个广泛的概念。”林森面对顾念，语速不快。
“有时候的确会用集体观念衡量某些东西。”
这话一出，顾念攥住袖口。
“但前提是，这个群需不需要合，值不值得合。”
顾念依旧看着林森，手松开了些，却没有说话。
“这个世界对优秀的人总有优待，你从小成绩优越，很明白这点，对吧？”
林森说着侧了侧身，顾念随着他挪动。
阳光从正脸移到侧脸，林森为顾念挡住风和太阳。
顾念点了点头，她此前的确因为学习好，要比大多数人顺风顺水。
林森接着说：“有时候人会因为感情的累积对事物的判断存在私心，但需要成果作为支撑时，大多数人又会倾向于成果。”
“所以优秀是最纯粹的证明，不需要关系和交情的考量。”
顾念听懂了，他让自己保持优秀，大可随心。
因为人，是会变的。
心情好了些，顾念拆开鸡爪。
刚想举到林森面前，却见他站起身来，伴着些许仓皇。
林森闻着辣味，鼻尖一痒，压下打喷嚏的念头说：“我先归队了。”
顾念跟着起身。
深深看了顾念一眼，林森补了一句：“需要聊天的时候也可以找我。”
“我在。”
林森真的很温柔。
不溢于言表，不过度干涉，却在最需要的时候恰到好处。
‘我在’两个字，让笑容终于爬回顾念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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