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们现在还有时间来找我。”贺昌说道。
他一脸平静，缓缓道来，根本不担心陈玄所说的所谓灭顶之灾。
也许灭顶之灾真的会发生，但是至少现在还没有。
所以，贺昌才如此说。
陈玄突然一阵气馁，他觉得贺昌这些家伙，真的是一个都不简单。
陈战看着贺昌，他发现乌山城这个小地方，还真的容易出人才。他陈战可是曾经在大陆行走过之人，也算得上见过一些世面。
可是类似于贺昌这样的人，类似于宋剑之，王家家主这样的人，都是天骄人物啊。
而这几人，却只是一个小家族中的家主罢了。
“贺家主了不得，”陈战的声音中，并没有因为觉得贺昌了不得而有丝毫佩服，他只是在做客观的描述。
当然，贺昌根本不介意。
“然而，我还是那句话，贺家主为什么要参与此事？”
“很简单，”贺昌毫不保留，“因为你陈家多了个陈玄，而我贺家没有这样的后人。”
陈战父子一怔。
“陈玄成为了大兴商行地级会员，王家老祖就因为得罪了陈玄，王家就被大兴商行拉进黑名单，试想一下，在这乌山城中，大家磕磕碰碰，谁与谁之间不互相得罪？”贺昌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开口。
“可是，我们几大家族之间能互相得罪，却没有哪一个家族，得罪起大兴商行啊。在大李皇朝，得罪大兴商行，就等同于得罪了整个商人联盟，家族根本就没有未来。”
“不仅如此，陈玄背后还有一个神秘丹师，这注定了陈家虽然失去了天兰宫庇护，但也定然要成为乌山城真正的掌控者。”
“我贺家虽然没有任何大势力庇护，但我也不希望，乌山城成为你陈家的一言堂。”
贺昌将自己的打算，毫不保留地说出来。他直接和盘托出，倒是让陈玄两父子都有些沉默了。
良久，陈战才再度开口：“贺家主没想到会败吧？”
“的确没想到，”贺昌摇头，“来找我的人，轻而易举瞒过了贺家老祖，你知道的，贺家老祖最擅长的就是探查，然而，那人来了，贺家老祖却没任何动静。”
“虽然那人说找过贺家老祖，但是我也坚信，他找我的时候，贺家老祖根本没能发现，因为就在我来陈家之前，贺家老祖还在和我谈话，根本没想着阻止我。”
“我了解老祖，如果他知道我会参加，他肯定会阻止。这是贺家人的生存宗旨。”
陈战点头，留下贺昌，也因为贺家人的确是这乌山城中，最让他佩服的家族。贺昌所说的，的确没假。
“后悔吗？”陈战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突然问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
“不，成王败寇罢了，”贺昌说道，“我没想到，陈家隐藏得太深了。如果陈家不是隐藏得如此之深的话，如果陈家真的只是一个小家族，和我贺家差不多的话，此刻你我应该是易地而处的，不是吗？”
陈战沉默。的确，如果陈家真的只是幸运地有个地级会员身份，只是有个莫须有的神秘丹师的话，今日的陈家，已经覆灭了。
不，甚至到不了今日。他被大元陈家追杀时，陈家可能里已经没有了。
“你说得也许都对，”陈玄突然开口，“但有一点你说错了，贺家家主。”
贺昌一怔：“哪里错了？”
“那就是，我陈家从未主动得罪过任何家族，我陈家从未主动招惹过任何家族，包括宋家、贺家、王家。”
“可你们呢？我陈家抱着诚意去提亲，我陈玄却因此被废掉丹田；我在酒楼吃饭，王家老祖却气势凌人，以枷锁境碾压我；我陈家从未得罪过贺家，你贺家家主却杀上了我陈家。”
陈玄的话，每一个字都如同千钧，重击在贺昌心底。
是啊，陈家从未主动得罪过任何家族，任何势力。陈家拥有那般强大的陈家二代老祖，但去宋家提亲，都还需要去城主府借茯苓丹，陈家二代老祖也没有因为王家老祖以势压人，就因此迁怒王家。
一切的一切，陈家从未主动过。
然而，陈家却一直遭罪。
“原来，我自以为占据的大义，却只是咎由自取罢了。”贺昌苦笑，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为了贺家，所以他甚至视死如归。
可是此刻，他才是终于明白，是他咎由自取，是他将贺家拉进了火坑。是他给贺家带去了灭顶之灾。
可以这样说，只要贺家不出手，陈家就不会拿贺家怎样？
可是贺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虽然陈家绝对也算不上是君子。可陈家也从不违背原则。而他贺昌，自诩有原则有大义，却原来是最蠢的那个人。
“老祖，这些你都明白，可您为何不多教导一下我呢？”贺昌内心都在咆哮，都在痛苦。
贺家老祖要是在此，也只能苦笑，他一直都觉得，犯错可以，他能替贺昌纠正，可他那里知道贺昌这么能惹祸呢？
“我自以为我了不起，原来却只是一个笑话。”贺昌痛楚，他在责备自己，他是个罪人啊。
“陈家主，贺家其他人的确都没参加此事，只有我一人参与。”贺昌说道，“我希望陈家主，不要迁怒我贺家人。”
“你觉得可能吗？”陈战看着贺昌终于不再一脸全盘掌握的模样，也是觉得极为畅快，所以还在继续挤兑贺昌。
“也是，”贺昌苦笑地摇头，“换作我，也是不可能的。只是我还是抱着一丝奢望罢了。”
“我，还真是个罪人啊，贺家，将因为我这个罪人而覆灭，”贺昌仰头，泪水流下来。
贺昌心知肚明，若是贺家有陈家二代老祖这等强者，能够掌控乌山城，怕是比之陈家做得更过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贺昌之前一直在平静等待，只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所做的是值得的，可是现在他明白自己错了，泪水不知不觉模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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