囫囵一觉，醒来时候天色刚微微亮。凉辰简单梳洗过后，就见大门轻轻开启，一个小宫女恭恭敬敬进来。
“恭喜林侧妃！您今日可以出去了。”进来的正是第一天来送饭的小宫女。
“你珉茜姑姑去馒头庵了么？”
“是的，珉茜姑姑随着去馒头庵伺候了。”
“有哪位皇子跟着一起去了么？”凉辰知道小宫女必定也是皇后的心腹。
“没有。”
“知道了。”凉辰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与失望。大云国风俗，只有太子才有资格随着帝后去上香，而如今太子之位空悬……
罢了！虽然董氏一族骄矜横行，已遭到皇上忌惮，可是只要一日还有董贵妃这个宠妃在，皇上就狠不下心肠真正处罚董氏。而旋沐的太子之路，显然还需要慢慢筹划……
挺直了身子走出去，阳光正好，凉辰举袖遮一遮那一缕金色，露出手上这几日急速生出的几个冻疮，如赫然在目的良玉玛瑙，映在眼底却闪着重重寒意。
不远处，乔灵儿已经快步跑了过来，她素来也端正，但是到底年轻不经事，见了冻疮便红了眼睛。
“姐姐受苦了。”
凉辰怕她担心，虽然痒的难受，仍是勉力笑着：“灵儿妹妹，其实没事的。”
乔灵儿虽然擦了泪水，却是怒目道：“怎么？难道咱们五皇子府的人，在宫里还要这么受苛待么？”
凉辰何尝不明白，乔灵儿这是以为是董贵妃搞的鬼，她哪里知道，自己与皇后这一段公案。皇后只是用苛待自己这种方式来宣泄她不得不隐忍不追查亲侄女落胎真相的愤怒，已经让凉辰很诧异了。
“皇后娘娘总要做个样子的。”凉辰软语宽慰。
“既是冤枉，何来做样子一说？”乔灵儿越说越是愤愤不平，眉毛都扬了起来，“连太子妃都亲自在帝后面前陈情了，她的落胎与任何人无关了。”
凉辰悄悄感慨，西门凝雪，真正是大彻大悟了。
走在重重殿宇中间，到处肃然一片。帝后不在，宫里便董贵妃一人独大，没有人敢在这时候触动她的霉头，都夹起尾巴越发低调。
可即使这样，仍然挡不住董贵妃冲天的怒火无处可泄去。
快要走到宫门的时候，凉辰与乔灵儿就见到前面乌泱泱围了好一群人。宫里是非多，乔灵儿想要远远绕过去，却被凉辰拦下。
“躲得过今日，也躲不过明日。”远远地，凉辰的眼睛正对上董锦屏那一双狠戾的丹凤眼。
“林侧妃真是好大的本事，连出家的太子妃都回宫为你说话！”
“事实如此，无缘师太乃是出家人，自然不打诳语。”凉辰微微含笑，挽着乔灵儿的手索性就往前走去。
那一群乌泱泱围观的人，多半都是宫女与宫外进来的董锦屏奴婢，见到乔灵儿与凉辰，都让出一条路，并主动行礼。
跟在董锦屏身边的，是旋溪花枝招展的侧妃冯氏，与董锦屏一样的嚣张眼神：“林侧妃可真是好大的面子，怪不得贵妃娘娘说你几日未曾好好梳洗，不宜面圣，故此不用送驾。”她这样说罢，嘴角乍现一抹讥讽。
“冯侧妃难道闺中没有学过女子应该谨言慎行，也没有读过女则女训么？”却是乔灵儿义正言辞的轻缓声音响起。
虽然冯侧妃极力保持着镇静，终究是被乔灵儿强大的正妃气场与家世给震慑了，尴尬一下，微微低首强辩道：“这是贵妃娘娘说的。”
“贵妃娘娘说的，你以为你也能说得么？”
冯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紧绞着帕子，恨恨的低下了头。
凉辰无心听她们说的是什么，只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原来，刚才众人围着的地方，正躺着一个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婢女……
从那婢女模糊腌臜的衣裳来看，这个人，竟然是……雨茉……
董锦屏云鬓下精绣的妆容在听见乔灵儿的话的时候，都是凌厉的锋芒，然而，在看见凉辰观察血泊里的雨茉时候，却露出了得意与威胁的笑容。
“不忙，看看她是什么下场！就知道跟我作对的下场！”
乔灵儿也看见了血泊里的雨茉，吓得顿时白了小脸，连身后谨慎的画眉都忍不住咋舌。
董锦屏与冯氏立刻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也不顾及是否有宫女在场，止不住娇痴笑了出来。
凉辰皱一皱眉头：“她到底是给你出力的人。”
董锦屏长眉一挑，不屑道：“我可不是你，会留着这种人。”
的确，雨茉不是什么好人。凉辰再不向那也许还残留着一口气的雨茉看去，只深深的吸一口气道：“如此，多谢七皇子妃了。”她说的云淡风轻，仿佛真的在感谢董锦屏帮助自己铲除了这个污蔑自己的人一样。
“无缘师太已经求了皇上，要……”乔灵儿接口。
“那又怎么样？”董锦屏生生打断，“帝后出宫上香，我姑母就是宫里最大的主人！只要我说要她死，她就活不成！”
“七皇子妃说的没错，灵儿妹妹。”凉辰悄悄拉了拉她，“咱们走吧！”
凉辰懒得再与她们多言，雨茉结局是死是活，原本都是活该，随即微微垂头，逼自己在董锦屏面前摆出一个谦逊的姿态：“我们回去了。”
不再去看，不再去听，任何恶毒的语言的攻击，都抵不过，真心姐妹在身边，而与姐妹一起回去看望夫君，则更是期待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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