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等您很久了，洛墨阁下。”
时隔多日未见，小五郎早就不复在老三郎身边的风光干练：
杂乱油腻的头发，不合体的破烂大衣，还有脖颈干涸的污血，足以证明他的日子着实不怎么样。
想来也是，雇主都挂了，保镖怎么可能还有好日子过。
不过这家伙说的话，倒真是有点意思。
“……想不到五十年过去了，还记得洛氏总裁原本名讳的，竟然是荒坂三郎的爪牙。”
面无表情的洛墨缓缓说道。
“果然是您，漫长的岁月并没有改变您的模样，能有和您当面交流的机会，是我竹村五郎的荣幸，”竹村五郎俯首，略显激动，“我还记得您的理想，那是个很伟大的理想。”
“往事不过是消散的云烟，别忘了，我当初为什么会失败。”
演技高超的洛墨眯起眼睛，手腕一甩，瞬间削掉了竹村一缕头发，紧接着又刃尖朝上，抵住他的下巴：
“还是说，你故意提起这些，是想让我赏你一个痛快？”
“……我是为了寻求您的帮助，”竹村咬牙，“此间事了，我会在您的面前剖腹谢罪，为荒坂集团曾经对您的……那些冒犯。”
“冒犯，还是罪行？”
洛墨冷笑着反问，将武士刀慢慢收回刀鞘：“你先活到那天再说吧，自身难保的泥菩萨，我是不会帮你的，赶紧滚蛋，别等死了还要溅我一身脏血。”
“可是，只有您才能为三郎大人死亡的真相作证，”竹村语气焦急，“是荒坂赖宣杀害了他的父亲！”
“不，人就是我杀的，不然你认为这把刀是从哪来的？”
洛墨拍了拍腰间的武士刀，觉：
“绀碧之行不过是讨回了一点利息，至于本金，我们来日方长，等着瞧吧。”
“如果真是您做的，三郎大人不会留有全尸！”
即使这话是对主上的冒犯，竹村此刻也顾不得了。
“我看过录像，知道您的手段，您那天只是去偷……拿relic芯片，却碰巧和三郎大人的行程撞到了同一天，才造成这些误会。”
“呵，姑且你说的是真的，可我又凭什么帮你？”
欲擒故纵这么久，洛墨终于问到了正题。
“我会向华子小姐谏言，助您让洛氏东山再起，”竹村抛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理由，“荒坂赖宣弑父的事一但泄露出去，荒坂集团的掌控权就会落到华子小姐手上，是您让一切被掩盖的罪恶真相大白，她一定会感激您的！”
“对，感激到给荒坂增加竞争对手。”
洛墨满脸嘲讽，就算画大饼，您至少也画个勉强能入口的吧。
“到那时候，她最多只会扔给我两块肉骨头，让我给荒坂卖命，这样一来，内忧外患就都解决了，她荒坂华子则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至少您可以先借助荒坂集团的力量，向那些宵小之辈复仇，”竹村做着最后的努力，“军用科技，生物科技，健力，康陶……”
“等等，”洛墨皱眉，“当初还有康陶？”
竹村五郎点了点头：“据我了解，是的。”
洛墨眼神锐利：“如果被我发现你在撒谎，我就直接去宰了荒坂华子，让你的小算盘彻底落空。”
“我可以堵上身为一名武士的荣誉。”
竹村严肃道。
“呵。”
洛墨面上一声冷哼，心中却是一叹。
推己及人，要真连康陶也掺和进来了……
康米斯特，你败得不冤。
“我暂且决定帮你，”洛墨淡淡道，“但我有我的理由。”
“非常感谢！”
竹村松了口气，感激涕零。
“先别着急谢我，”洛墨阻止了他，“也许有一天你会后悔，后悔当初为何会出现在我面前，乞求我的帮助，这种悔恨甚至会贯穿你的余生，直到你死去那天才能彻底终结。”
“或许吧，但这是我唯一能为三郎大人做的了，”竹村表情落寞，“弑父者要付出代价，至于荒坂的未来……已经与我无关了。”
“随你，”洛墨不关心这些，“荒坂最近的据点在哪，我去屠了它，留张纸条约荒坂华子出来见面。”
“不，手段不要那么粗暴，”竹村连忙摆手，“我会去调查相关情报，用稳妥的方式和华子小姐接触，还请您多给我一点时间，拜托了！”
说着，完美继承躬匠精神的竹村就是一个九十度鞠躬。
“行吧，”洛墨双手抱胸，“我就给你个面子。”
“感谢您的仁慈，”竹村又是一个鞠躬，“那我就不再打扰您了，祝您日后……武运昌隆。”
他一连后退了好几步，才重新挺直腰杆，转身离开洛墨的视线。
“我说，你还真打算跟这公司狗合作？”
强尼出现在旁边，脸色臭得像是吞了一整罐王致和：“按老子的想法，何必跟他废话，一刀剁了比什么都强。”
“你们搞摇滚的，未免也太没耐心了，”洛墨无奈，“以荒坂三郎老奸巨猾的秉性，没道理不留下后手，但我们不清楚他留下后手的方式。”
“艹，老杂种还能搞什么，跟老子一样，relic芯片呗。”
强尼不屑。
洛墨用指尖卷着头发：“不，要按我的想法，与其单独制造relic芯片，不如把功能整合到普通生物芯片上去，留好后门，不计成本低价售卖，用最短的时间垄断市场，如此一来，全世界的人类都会成为我的意识载体预备役……”
强尼银手盯着侃侃而谈的洛墨，只感觉灵魂为之颤栗。
平生第一次，他尝到了恐惧的滋味。
“你是……怎么想到的？”
他艰难地问。
“因为我已经做到了啊，”洛墨晃晃手指，“虫群是我的延伸，任何一只个体都能承载我的意识，即使它们诞生自我，也能被我轻易覆盖，换言之，虫群不灭，我就不灭。”
她微微一笑：
“我，即是虫群。”
一时间，强尼竟然被剥夺了说话的能力。
墨镜掩饰下的双眼，唯有震撼。
良久。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你还……算是人类吗？”
“算。”
洛墨指尖轻点嘴唇：“当初我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得出的结论是，只要我自己认为算，那就算。”
“说句大言不惭的话，我能这么想，应该属于人类的幸运。”
“你认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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