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大片的乌云遮挡住原本就已经阴沉的天空，如同笔洗里的清水沾了墨水后浑浊了一般，阴沉沉地，似乎是又在酝酿着下一场暴雨。
萧然姿态优雅却又快速地用完了简陋的午膳，碗里像是洗过一般，竟然是一粒米都没有剩下。
虽然他珍惜此刻的相处，却也知道外男不能久留，既然已经如此，就不能再给阿英带去麻烦。
“大胡子是最近不在府里吗？就两盘素菜还给你吃出玉盘珍馐的滋味来了。”顾南英挥挥手，让菱香等人上前收了碗筷，“快下雨了，让兰芝送你回去吧。”
很快，石桌上就擦拭干净了。
萧然却还是放心不下，伸手抓住顾南英的手肘，拉到自己身前，小心翼翼地褪起她的衣袖。
“都说了没事。”顾南英安抚地冲他笑，左手按在了他覆在自己衣袖的手上。
见她这个态度，萧然知道一定是伤得不清，也不想纵容，反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态度强硬道：“微臣还是亲眼看了才能放心。”
这一番争执正好落入了匆匆赶来的孟泽眼中。
本该是正常的诊治场景，偏偏两人双手相握、姿态暧昧，看在孟泽眼里就成了郎情妾意，顾南英的安稳也成了含情脉脉、欲语还休，一瞬间怒火中烧，紧张担忧什么都不见了。
“萧太医要放心什么，说来也让朕听听？”孟泽眉梢带着几分凌厉，话语冷漠，似笑非笑的眼眸中一片冰冷。
顾北跟在孟泽身后，瞧见这一幕，暗道一声糟糕，只盼着阿英这时候别再任性就好。
熟悉的声音在身前响起，顾南英条件反射地甩开萧然的手，站起来转身就欢快地想要迎上去，却又在几步之遥的时候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一脸复杂地看着面前的人。
她当然知道孟泽在生气。
浴兰节的时候，孟泽就吃过萧然的醋，只是后来因为系统的问题不了了之了。
而之后两人都没有提起过，她也就没当回事。
可以说，现在的情形明显对她不利。
孟泽是因为芸香误会了她癔症才来的，萧然却是因为自己的请求。
若只是寻常的诊脉，或许孟泽可能也不会这般生气，偏生两人因为推拒而做出的举动看起来简直像是自己在红杏出墙吧。
可是她和萧然本来就没有什么，她要解释什么，怎么解释。
面前的人呢，他还没解释赌约的事情吧。
本来看到顾南英雀跃地奔赴自己的可爱模样，孟泽的怒火都有几分消散了，谁料她竟然会中途停下，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抗拒。
“过来。”孟泽压着嗓子，沉声说道。
只要过来，他就暂且不计较她的不得体，只将萧然从太医院除名。
顾南英下意识就要走过去，可是心里却有些抗拒。
“还要朕再说一次吗？”孟泽不耐烦地说道，眉宇间的戾气已经快要挣脱而出。
罢了，他们的事还是不要牵连到萧然哥哥了。
这样想着，顾南英就迈了步子过去，迟缓而又坚定，直至站在孟泽面前。
她踮起脚尖，想要伸手捧住孟泽的脸庞，却被他一手打落手臂，然后整个人就直接被带进了怀里。
“微臣见过陛下。”萧然眼睁睁地看着顾南英主动投入孟泽怀里，手心里还残余的温度更像是一种讽刺，却不得不给面前的男人请安。
“萧太医还没回答朕的话。”孟泽强势地将人禁锢在怀里，却是没有放弃针对萧然。
顾南英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是实在是不喜欢现在的场面，而且孟泽掐在腰间的手越收越紧，她都快要喘不过气了。
更令她难受的是，缠着绑带的右臂正好被压制，挑破的水泡还未长好新皮，几番摩擦下，疼痛感越发明显，还伴随着液体流出的黏腻感。
“松一点... ...”她偷偷去掰他的手指，却发现刚掰开后面的两指，前面的又收了回去，循环往复，愣是扯不开。
孟泽目光一直落在萧然身上，但因为顾南英的挣扎，心里的怒火越发盛了。
不安分，还又想逃出去。
“微臣听闻瑾嫔小主不适，方才又发觉小主右臂似乎受了伤，这才想要诊断一番，请陛下明察。”萧然不敢抬头，半跪在地上解释道。
“诊断结果呢？”孟泽已经料定癔症一事有假，瞧她活蹦乱跳的哪里像是有病的样子。
萧然并不知癔症一事，刚才所言也不过是推脱之词，没想到孟泽竟然还会询问结果。
“小主并无大碍，只休养几日就好。”
“也就是说并无癔症？”孟泽眯起眼睛，还是不肯看顾南英一眼。
“... ...并无。”萧然低垂着脑袋，眉眼一片清淡。
不毫无来由的陛下怎么会觉得南英得了癔症，宫里的女人有个头疼脑热的是常事，可这癔症却是麻烦。别说南英本就没有，就算是真的有，他也断然不能说，
一时间四下寂静，除了树上的知了不停歇地叫唤，竟然是没有一人发出响声。
“这么说，瑾嫔是诓骗朕？”孟泽低下头看向怀里终于安静下来的女人，见她脸颊泛白只当是被自己戳中了心思。
此事本就是乌龙，换做平日里，根本无需她解释，孟泽也不会追究。可如今看来，他是要拿此事作筏子，两罪并罚了。
若是昨日，顾南英一定会同他好生解释，可此刻本就疼痛难忍，还要被人这样质问莫须有的罪名，再加之赌约被欺瞒一事，她是没这么好性子了。
“那陛下是要治妾欺君之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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