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翌似乎做了个梦。
他很清楚，游戏仓中的人是不可能做梦的。不过听说在某些游戏中，使用者的大多数想法会被舱体自带的分析系统捕捉到。紧接着，分析系统可以借此构建出一个内容为“心想事成”的，千篇一律的画面――但那远远不能被称之为“梦”。
但那的确是一个梦。因为沈翌记忆里从未出现过类似的画面――铺天盖地的虫族生物蜂拥着向他涌来。那些外星物种的长相是无法想象的丑。它们铁一般的肢节在空中划过，带来阵阵破空声；半空中还有胡乱喷溅的绿色粘液，它们比血液粘稠，也比血液腥。仅是回忆那画面，沈翌都仿佛能嗅到鼻腔里几近溢出的腥臭。
沈翌感到他的额头在隐隐作痛。他记得，梦里的他穿着军官制服――这一点再次与他的记忆相违背。
沈翌是偏远星系出身，平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远离边地战场，在中央星谋一个来钱快的职业――换言之，他最厌恶的就是参军。
或许梦与现实总是反的。
由于系统能力的未知性，这个游戏早已不能被当作寻常游戏看待了，所以在游戏里做个梦也不算奇怪。谁知道系统还留着怎样的杀手锏没有用呢？
沈翌侧过身，盯着自己枕畔还在沉眠的人看了一会儿，忍者自己身上那点儿难以启齿的酸痛，下了床。
正也因此，等顾骞悠悠转醒，再一摸身侧――余温都不剩了。
顾骞顿时有种被始乱终弃的错觉。
他尚还有些犯困，揉了揉眼睛，无视了耳边系统暗示性十足的打趣，直接问：“翌翌呢？”
系统神秘地一笑，在他耳边悄悄说了某个地名。
“哦，”顾骞恍然，“原来他想这么做……”
〖你感觉怎么样？〗系统关怀道。
“头痛。”顾骞暧昧地笑笑，也不遮掩，“可能闹他闹得有些晚了，没睡饱。”
系统嫌弃地哼了一声：〖说正事呢。我刚刚检测到，你的精神力波动比往常弱了许多――所谓‘头痛’，估计也是因为这个。你是不是昨晚背着我做了什么？〗
顾骞失笑：“难道我还要把详细过程向你口述一遍？”
系统：……
〖不……不用了。〗
她艰涩地回答，却还是不放心，于是叮嘱道：〖记得争取早点儿通关，补一补你那仿佛被掏空的精神力。〗
顾骞点点头，眼里划过一抹深意。
系统似乎非常期待下一个世界。有什么原因吗？
顾骞起身披上外衣，把床幔收拢好。
沈翌走之前把一切收拾得干干净净，仿佛昨夜发生的只是他的幻觉――唯独床幔还散着。他怕他睡得不安稳，便留下床幔为他遮一遮刺目的阳光。
可……值得吗？他不过是一个生死未卜的精神体罢了。
顾骞垂下眼帘，掩去眼里最后一丝脆弱。
他行至门边，去拿他昨夜留在这里的佩剑。他持着剑，忽然感觉不对，用手掂了掂。
――重量不对。
他迅速拔剑。剑一出鞘，才发现内里早已换了芯子。假剑剑身一看便是由凡铁所铸，刃都未开，丑得出奇。
偏偏剑鞘还是真的。
顾骞眼神一凝：“出来。”
“你的直觉可真准。”
他身后的女人赞叹了一句，然后现出身形。长相古典温婉的女子噙着浅笑，倚在床头，背后背着一把剑，露出长长的剑柄――正是顾骞的那一把。
顾骞站在原地，用阴鸷的目光扫了一眼她，没说话。
沈荥背着剑，随意地靠在那儿。她似乎毫无防备，浑身上下都是破绽：
“沈翌呢？”
“出去了。”顾骞答，“你是来找他的？”
“算是吧。”沈荥有些敷衍。她环顾四周，突然好奇地问，“魔修的领地究竟是怎样一个地方？”
“你不是见过吗？”顾骞有点儿不耐。
沈荥道：“我只见过你安置沈翌的地方。只见过那一小段。”
“那就是全部了。”顾骞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沈荥一愣：“啊？”
“拜你们闫教所赐，”顾骞冷笑，“如你所见，天下的魔修，也只剩这么点儿了。”
沈荥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亲自下的命令，你会不知道？”顾骞眼中杀意立现，一字一顿地诘问道，“是不是天底下所有修士都沦为闫教附庸，你才会罢休？”
沈荥倏地不合时宜地坐下来，施施然给自己倒了杯茶，润了润嗓子，然后叹了口气：“沈翌在哪？”
“急什么，他很快就回来了。”顾骞似乎不以为然，“你不要转移话题。”
沈荥于是也冷下脸，抬眸看着他：“那你有没有想过，闫教也不过是一个幌子，一个……附庸？”
她话音刚落，顾骞就凝神看向她。那一瞬间，他的眼里找不出任何意外的神色，笃定认真得令她有一刹那的心虚。
但那种自信得仿佛胜券在握的神情很快便消弭了。顾骞讶异而茫然地盯视着她的目光，令她把提上来的心又放回了肚子里。
“闫教已经是史无前例的‘第一大宗’了，还能做谁的附庸？”
顾骞皱眉问道。
沈荥垂眸，放轻了声音：“那些，过去从这片土地上飞升的凡人――那些所谓的‘仙’啊。”
顾骞神色一凛，锐利的眸光扫向她。沈荥面无表情，冷漠地陈述着。她的眼中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憎恨与埋怨，配上她精致的面孔，几乎像是一个麻木而无感情的人偶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