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周五出发的计划有变。
陶忻调不开班,于是言行把出发日期推晚了一天。
周六这天天气很好,沈玉尘把手搭在方向盘上,望着阳光折射到车窗玻璃的光线,忽然想到这已经是十一月初了,不知不觉都过去八天。
冬天什么时候来?
沈玉尘仰了仰头。
谁知道。
他把车窗降了半隔,晨间的清新空气似流光般泄入,沈玉尘喘了口气。
言行就站在面前五十米处的路口。
他也看到了他的车就停在小区门口,但却没有走过来,分明在等人,沈玉尘只好把火熄了在车里等他。
言行低着头好像在聊微信。
沈玉尘在他的驾驶位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他知道他不是在和他发微信,他的微信根本没响过。
言行好像听见了什么呼唤,停下打字的手,抬头向马路那头看过去,马路那头有个人朝他挥了挥手,然后踩着斑马线飞奔过来,言行看着他笑了。
阳光穿过树叶缝隙的光斑好像正好打在言行眼里,他眯起眼,眼底眸光微闪,嘴角随意扬起,笑得分外好看。
沈玉尘即刻沉了眼眸。
为什么有人的笑容可以如此耀眼?像阳光一样。
让他刺眼又移不开眼,让他呼吸一窒又心脏闷痛。
他对别人的笑永远是一把刺准他心口的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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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行很快和陶忻上了车,行李一人一小袋,不占位置,后车位很宽敞。
“不好意思啊让你等了会儿。”言行上车就说,“我让陶忻去买了水。”说着就从塑料袋里摸出一瓶矿泉水,正想递给驾驶位的人,这才发现副驾驶上坐着个人。
还是一个,盯着他看,笑眯眯的,外国人。
“啊…”言行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那外国人倒是反应很快。
他笑着自我介绍道:“你好啊,我的名字是Andy,你可以叫我的中文名,安越。”
面对着一张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脸,言行有点没反应过来,对面那人的鼻子真是天生优越的程度,鼻梁又直又挺,眼窝深邃,皮肤很白,下巴偏尖却不失硬朗,言行很少和外国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又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心里觉得这人真他妈好看。
沈玉尘在驾驶位转过头来看他。
言行立刻轻咳一声道:“我叫言行,这位是我朋友陶忻。”
“好的。”安越的唇色很红,两片薄薄的嘴唇扯开一个露出四颗牙齿的弧度,他的目光扫到言行手里的矿泉水瓶上。
言行扬了扬水,有些抱歉道:“我们不知道多一个人,就买了三瓶……”
“没关系呀。”安越笑得很大度地把水接过来,“我可以和阿尘一块儿喝一瓶,没关系的。”
语气自然轻松,接过水后就把矿泉水瓶插在副驾驶和正驾驶之间的槽里,矿泉水瓶在那里原地蹦了两下。
安越自己的心情愉悦得跟蹦跶的矿泉水瓶似的,却不知道自己踩了言行的“陈年大雷区”。
我可以和阿尘一块儿喝一瓶。
阿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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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尘已经将车驶上大桥,听安越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一咯噔,但反驳前更想要知道言行的反应,于是眼神下意识往后视镜扫去。
出发前他特意调过后视镜,他可以从后视镜看到言行的脸。
好像感应到他偷瞄的眼神,言行抬眼,视线和他从后视镜里对上,那双眼,就像梅雨季节连绵不绝的细雨,轻飘飘地落在肩上没什么知觉,可依旧还是能湿一大片。对视三秒,沈玉尘什么情绪都没从那双淡漠的眼看出来,言行就不咸不淡地把视线移开了。
“言行咱俩要不也一起喝一瓶?剩下那瓶下次喝。”身旁的陶忻开口,用着开玩笑的语气。
言行最排斥和别人喝同一瓶水,平时水瓶别人碰都碰不得,想必也是不可能答应陶忻这个要求。
可出乎意料的是,言行居然同意了。
他轻笑了一声回答:“好吧。”
陶忻拧开水的动作顿住,抬眼看着言行的表情,等着他说下句“你要是敢对嘴你就死定了”,可是言行没说,就只是表情很正常地低下头看手机。
“你确定?”陶忻简直难以置信。
言行看着手机“嗯”了一声。
陶忻往言行这里挪了一屁股,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感受言行的体温,眼睛向上抬,实在疑惑:“病了?”
安越在前面听到声音转过头好心地问:“谁生病了?我包里可能有药。”
言行赶紧解释:“没有没有,我俩闹着玩儿的。”
安越“okay”了一声,把头转回去。
言行这才拍开陶忻的手,“pia”地一声脆响,陶忻捂着自己吃痛的手卖惨:“嘶——你打那么用力干嘛?打坏了你负责啊!”
“我负责啊。”
言行这句话差点让沈玉尘在高速上猛踩刹车。
“负责你医药费。”
言行把后半句话补上他才松了口气。
沈玉尘从后视镜有些复杂地看着言行,忽然插嘴了句:“言行,你吃过早餐了没有?”
言行头也没抬回答:“嗯,吃过了。”
沈玉尘点了点头收回视线,瞄了一眼自己放在车槽里用牛皮纸袋装着的早餐,心想看来是没着落了,你的归宿最终还是垃圾桶。
真是可惜。
-
他们要去的地方距离市中心还挺远,差不多要开到H市的边缘,走高速要两个小时。
言行把头靠在椅背上,垂下眼睑望着窗外,高速上外面一成不变的景物在快速倒退,与空气摩擦出一个残影,模糊得让人转眼就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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