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桃杏看天香哭着回府，一进门就将自己锁在屋内，心里不由得万分焦急。她二人趴在门上，听着屋内压低了声音的哭声，更是急的将门敲得砰砰直响，“公主，你怎么了公主？公主，你开门啊公主。公主，可要奴婢去请张大人过来？”
门忽然就从里头打开了，桃杏看天香铁青着脸，怯怯地不敢说话，又听天香说，“以后府里有事，谁都不准去告诉张绍民。”
那二人应了句是，杏儿转了转眼珠，问，“那要不要去请吴王过来？”
天香一把碰上门，嚷道，“谁也不许去请。”
桃杏交换了个眼神，皆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但眼下天香不松口，她们也不敢擅自做主。桃儿试探着敲了敲门，又问，“公主可是饿了？可是渴了？要不要奴婢们给您去拿些吃的。”
“不必了。”天香回道，她声音略顿，又说，“给我去找本史记来。”
“史记？”杏儿疑惑着问。
“对，史记，要有那个什么，什么什么齐太公的。”天香开门，她看桃杏呆在那处，又补充了一句，“就是那些人喜欢看的书，你们快去给我找来。”
“那些人是哪些人啊？”杏儿揶揄了一句，看天香面色不善，忙道，“奴婢这就去找。”然后拉住桃儿，一溜烟跑了。
天香坐回凳上，她从桌上拿起甘蔗，狠狠地咬了一口。“那本书一定有古怪。”
晚膳时，杏儿才买了书回来。她看天香在屋内，远远地便喊，“公主，书买来了。”
天香正拿着一个鸡腿啃，她见杏儿回来，眼中精光一闪，忙说，“快快快，我看看。”她伸手接过，又用油乎乎的手翻了几页，说，“就是这个。杏儿，干得漂亮。”
“那是，奴婢可是特地去城东书市买的。”杏儿开心地扬起头，看一旁庄嬷嬷瞪着眼睛看她，又把头低了下去，暗地里吐了吐舌头。
天香很快便说吃饱，打发着众人将晚膳撤了下去。庄嬷嬷出门前多看了一眼，看到天香捧宝贝似的抱着那本书，便将桃杏二人叫到一旁问话，“你们给公主买来的是什么书？”
“史记啊。”杏儿答，“嬷嬷，这可是正经书，史书。”
庄嬷嬷面露了些疑惑，又问，“公主让你们买书的时候，可提起些什么？”
桃儿拧着眉回想了一下，说，“好像是，什么齐太公。”
庄嬷嬷点了点头，她没想出其中有什么问题，便点点头，说，“时辰不早了，你们也去歇息吧。”
屋内，天香将烛火挑了挑高，翻到齐太公世家第二，在烛火下一字一句地看了起来。
“太公望吕尚者，东海上人。”
“周西伯昌之脱羑里归，与吕尚阴谋修德以倾商政”
“哀公之同母少弟山怨胡公，乃与其党率营丘人袭攻杀胡公而自立，是为献公。”
“什么嘛。”天香打了个哈欠，“果然只是普通的史书啊。”自己真的是鬼迷了心窍，竟然会觉得这里头有门道。天香揉了揉眼睛，继续往下看。不多时，天香手一抖，那本史记就掉到了地上。
天香弯腰将书捡起，又将那段话仔细读了一遍，才苦笑着自语，“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他的心里不是没有我，他的心里是有我的。”
天香又哭又笑，她将那段话看了又看，读了又读，只觉得内心被一种不知名的悲切填满，满满的让她要呼吸不过来。
“齐襄公故尝私通鲁夫人。鲁夫人者，襄公女弟也。”
东方民，这就是你不肯面对我的理由么？
天香哭了一夜，早上庄嬷嬷敲门时，她也只是嘟囔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去了。庄嬷嬷推门进去，看天香抱着被子面朝墙壁。她摇了摇头，叹口气，正准备退出去，就看到地上掉落的，昨夜天香喊杏儿买回来的书。
庄嬷嬷又试探性喊了声公主，看天香没有回，便小心翼翼地捡起那史记，拿起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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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不好了。”太子刚刚起身，尚在洁面，就听到外面有人叫嚷。他不悦地皱了皱眉，问道，“外头是何人吵闹？”
“回太子，好像是公主府的庄嬷嬷。”小太监低了头回。
“皇妹府上的？”太子想了想，道，“宣。”
庄嬷嬷跪在地上，她看眼太子，又看了眼太子身边的小太监，说，“还请太子屏退左右。”
太子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不似作伪，便摆摆手，将宫内太监都清了出去，又问，“现在可以说了吧？”
庄嬷嬷颤颤巍巍从胸口掏出一本书来，递给太子。太子满面狐疑，伸手接过，“史记。这不就是一本普通史书么。”
庄嬷嬷磕了个头，道，“还请太子去看齐太公世家第二那一章的第二页。”
太子闻言翻卷，便看到那页被泪水浸透的纸张，他心头一跳，问，“这是怎么回事？”
庄嬷嬷伏在地上，回到，“昨日公主打发府里的丫鬟去买来，奴婢心里总是觉得不妥，今晨偷偷把书带出来，就看到了这个。”她看太子捧着书发呆，又说，“公主殿下对驸马爷的情意，奴婢看在眼里。但是吴王殿下他，终归是公主的亲哥哥啊。”
太子愣了片刻，他将已经被泪水晕的快要看不出的那句又看了一遍，摆摆手，道，“事关皇妹清誉，嬷嬷不要乱说。她只是随意看些史书，被故事里的人物感染罢了。”太子在原地转了几步，又说，“这本书就放在我这里，皇妹要是问起，你就说丢了。”
庄嬷嬷应了句是，就要走。太子又将她叫住，说，“记住，皇家的事，不许多言。”
庄嬷嬷看木鸟太子眼中一瞬间迸发出的杀气，心中一惊，忙说，“奴婢明白，奴婢绝不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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