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诸神与家眷参半,家眷里多是在天外天当差的天官,有极少数是仙品普通的小仙。不过他们再如何,都比不上白念迟妖族来的特殊。
一经入座,八方围观。
介于她旁边还坐着个以清冷出名的青晟神尊,那些个神仙也只敢远远观望,小声讨论,丁点不敢让封尉听见。
白念迟觉得他们新鲜,他们亦觉得白念迟新鲜,标记一个妖类的龙君更是新鲜。
坐在他们旁边的几人悄声谈论。
“看见了吗,青晟的老婆,活的。”
“看见了看见了,水水灵灵白白嫩嫩,炖汤正好。”回答的正是一位充满野性的兽神,搓手道。
白念迟毛骨悚然,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这也太恐怖了,这种野兽是怎么被点到天上去的?
封尉听言,给了那头一个警告的眼神,吓得那人往旁边一缩,当场“嘤嘤”。
仙娥们呈了仙酒上来,一人一小壶。白念迟只一嗅便知这是不可多得的好酒,可惜入宴前封尉再三叮嘱,不可用酒。
因她体内调和了她自己的气息与龙息,在封尉的控制下已近平衡。这仙酒由莲池水而制,蕴含天外天常年积累下来的灵力,对他们神仙来说是小酒怡情,对她来说却不如是。一旦仙酒打破她体内被龙息调控住的平衡,很容易失衡使得封尉的灵力失去效果,简而言之,喝仙酒就会变回猫。
做人不喝酒,喝酒不做人,就是这个意思。
在殿中等了一阵,由鹤泽仙引着翎苍帝尊入了殿。
那人皮相姣好,举手抬足间尽显温华之色,眉眼颇有寂寥的味道。云纹轻袍衬他腰身颀长有力,远望如群松伫立不倒。他有一双鸦青色似能看破万物的深邃双眼,只淡然一扫,殿中诸神朝拜,俯首称臣。
白念迟愣了愣,跟着封尉一同俯了身。
翎苍一进门便察觉到一股澄澈的气息,扫望一眼,很快就发现了封尉身侧的白念迟。
“都起身吧。”翎苍温笑道。
众神入座,歌乐奏起,候在一侧的仙娥们踮脚步入舞池,五音之下身姿曼妙,纱衫影绰。
翎苍坐于殿首,鹤泽东道主在隐侧,诸神按阶品按左右的顺序逐一排序。八方以东为尊,万兽唯龙族马首是瞻,所以封尉的位置仅次于天外天的几位战神。白念迟得以近距离观察这位帝尊的容貌,得了空就想要瞄上两眼。
传闻翎苍帝尊生于天外神殿,吾神的广玉兰园里。他真身是一顿纯白色的广玉兰,不带一点瑕疵,此番望去,翎苍虽给人一种温和的印象,但眉眼间皆是寂寥意味。
他与封尉不同。封尉冷且傲,看上去便不好近身,翎苍虽冷,却温柔得很,若不知真相,倒真猜不到他是九州帝尊。
翎苍察觉到她的窥视,大大方方地笑了:“这位便是青晟新选的龙妃?”
白念迟被抓了个正着,有些窘迫地回答道:“是……是的。”
“不用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翎苍脸上的笑像是春日里拂面而过的温润的风:“千年来,从未见过青晟往大会上带人,你是头一个。”
白念迟往嘴里送了口茶,硬邦邦应:“帝尊抬举我了。”
“不抬举。如今一见,青晟眼光倒好。”
白念迟心想:他就是觉得我便宜,不碍他的事,谁知道我成日里给他惹麻烦,也算个半瞎。
“谢帝尊夸奖。”
翎苍颔首:“方才入殿时,我见你的气息清澈,有些像我一位故人。”
翎苍拥有洞察万物气息的能耐,只要入了他的眼,便是千年万年不曾见过,也不会忘怀。
气息便是个体身上特有的灵气,这世间气息相近的缘由有二。其一为种族相同的直系或旁系亲眷,灵气相近却不完全相同;其二为轮回转世,若魂魄完全,气息便与前世相同,相反的,若三魂六魄入世不全,灵气便会相对减弱,以致与往世不同。
白念迟灵气干净得没有杂质,能一眼就看出来的,只有天外天的翎苍。
“我为猫类,世上同族千千万,您觉得熟悉,也是自然。”
“是吗。”翎苍低头抿了口酒,“我与她相伴数万年,于我亦亲亦友,此番别离千年,寻她不见,我心甚是凄苦。”
虽说翎苍苦情,可他们见面不过头一回,便能向她这般吐露心声吗?看殿中众人,似乎无人注意他们,封尉垂眸望杯中酒的倒影,面色如常。
翎苍的话,竟然只有她一人听得到?她困惑地抬头看向他,用眼神询问。
“吾神宿命太苦。”翎苍敛了笑意,“若她匿于人世,能多一日,便多一日,我见不得她受苦。”
“您说的是……”
“倒是青晟。”翎苍说,“他把你带到我面前,是希望我成为他的同党吗?”
同党?什么同党?封尉带她到寻鹤川,不是想要公布她龙妃的身份吗?为何翎苍看着她,像是在看谁的影子?
吾神,世砚,她和梦里的那个上古女神,到底有什么牵连?
“吾神世砚,终以身祭谷,堕入轮回,不得踪迹。”
她想起《虚南录》中的记载,同她在梦中看到的并无二致。那么,她究竟为何人断去白尾,又为何凄怆祭谷,她那句“该下地狱的却不是我”到底是何用意,到底……
她是……她到底是……
搁在膝盖上紧握成拳的手忽然覆上了微凉的手掌,白念迟一顿,侧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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