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诏星收好了东西，对沈重阳深施一礼。
“多谢沈前辈，晚辈就先告辞了。”
目送林诏星离开之后，沈重阳绷着的脸终于松了下来。
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
“万幸万幸，若是让人知道我在林家骗酒喝，还不让弥须子那个老不死的笑掉大牙！”
他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脚步欢快的往角落里的那几个大酒缸跑去。
沈雀辞回了她暂住的院子之后，就看见梨黛表情木然地靠在回廊下。
“怎么了？你没出去查探情况吗？”
“门外那个丫鬟不简单，我只要一离开这个院子，她就会像个鬼影似的跟上来。我试了好几次都甩不掉她。”
梨黛是江湖杀手排行榜里排行第二的，其本事可见一斑。
区区一个丫鬟却连她都搞不定，看来林氏的确不容小觑。
沈雀辞看向院子里站的离自己很远的丫鬟，突然想到昨天她面对发疯的二夫人时的状态，心里暗暗冷笑。
披上人皮，人人都是极好的戏子。
“主子，你去给林家主看病结果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
沈雀辞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弄的梨黛一头雾水。
“主子，人家摇头又点头是什么意思啊？到底是有收获还是没收获？”
沈雀辞进了里屋，疲惫地倒在椅子上，懒洋洋地说：“也不算是没有收获，至少现在要认真的给林家主看病了。”
“为什么？”
“他说了，只要我能治好他的病，林家就能向雒州城捐献一百石粮食。所以啊，查探那个女子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如今还是不要与林家作对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沈雀辞突然替自己感到悲哀，堂堂一个魔教门主，居然为了一百石粮食就改变自己的原则。
只是这一百石粮食，对于如今的雒州城来说十分重要。
虽然算着日子，朝廷派下来的赈灾的粮食也应该到了雒州了。但也撑不了多久，若是能得林家的这部分，那就能多撑些时日了。
“主子，为了粮食，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不可惜吗？我们之前可是派出了那么多人都做寻不到线索，如今却…”
“好了，”沈雀辞示意她不必再说。“这是我的决定，比起我们的事情，雒州城的百姓更加紧迫。”
梨黛知道沈雀辞的脾气，一旦下定决心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只是觉得这次的机会太可惜了，但同时也发现，自己的主子变了很多。
从罗刹城出来的时候，沈雀辞的身份只是魔教门主这么简单赤裸，如今她是卫王妃也是长乐郡主。
更是百姓心中菩萨心肠的女郎中。
她渐渐从一块冰冷的石头变成了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梨黛也不知道自己该为她高兴还是悲哀，若是太仁慈，那她复仇的目标注定无法完成。
只是……
做个好人，或者做个坏人，往往都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
这一切都是天意。
雒州城内。
林寿的府衙正在承受着无妄之灾，卫莲生的房间似乎是阴曹地府一般。
出入的人都是一脸的“生不如死”，更有甚者直接吓瘫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卫王妃”失踪了，卫莲生自从接到了元琅的回话，心思早已经不在赈灾这件事情上面了。
他派人去查了雒州城附近所有姓林的人家，查来查去不过那么几户，都不可能是带走沈雀辞的人。
“王爷…这城中以及城外一百里都搜寻过了，没有…没有发现王妃…”
回话的是雒州城的守备统领，是个魁梧的壮汉，此时跪在卫莲生面前回话，却抖如筛糠，话也说不利索。
“确定都搜过了？”
卫莲生的语气平缓，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它此时的表情，不过想来应该不会太好看就是了。
“都…都搜过了，确实没有…”
没有…
卫莲生的心渐渐悬了起来，抬头看着门外，似乎在等另一拨人的回话。
约摸半柱香之后，元琅急匆匆从外面进来，还未来得及行礼，便听卫莲生说：“直接说！”
元琅只得站着回话，“回王爷，光雾山中也派人搜寻过了，只是林中瘴气太盛，不敢深入。但在西北方向发现了车辙的印记，追寻了一段路之后，便消失了。”
“车辙的行进方向是哪儿？”
“北乞。”
北乞萧氏的地界本就与雒州城有些接壤，其中光雾山便是最要紧的。
虽然光雾山有一大半在雒州城界内，但与萧氏接壤，故此山中瘴气弥漫。
卫莲生心中默默盘算了一下，若真是萧氏的人带走了沈雀辞，为什么要说林家？
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他终于知道这个“林家”为什么在雒州城都找不到了，这个林家必然就是玄门林氏。
如果萧氏一族带走沈雀辞，再栽赃嫁祸给林氏，也不是不可能。
“元琅，立即派人去北乞，务必要把王妃平安带回来。”
卫莲生想通了这一关节，此时倒还算冷静。
他不能离开雒州，不然就是擅离职守，正好送给了皇上发落自己的一个机会。
但沈雀辞也不能不寻，他只能将元琅派出去。虽然这样一来，自己在雒州可能会遇到危险，但目前来看也没办法了。
元琅领命之后，带了一小队人，马不停蹄地出了雒州城，直奔北乞。
雒州知府刘寿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本以为卫王爷来赈灾是为了救雒州城的百姓脱离苦海。
谁知道王妃失踪，这两天他眼都不曾合一下，生怕连着这位“王爷”也一起消失了。
那不仅仅是他头上的乌纱帽要被摘掉，恐怕还会祸及家人。
如今有了消息，他才算是安心了。
“王爷，明日的祁雨大典还取消吗？”
林寿眼巴巴地看着卫莲生，生怕对方一个不爽，撂挑子走人了。
“如期举行吧。刘大人这两日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臣告退！”
得了卫莲生的准许，刘寿恨不得三跪九叩地感谢。
自古官不为民，但刘寿却是官场中的一朵奇葩。
在雒州城这样富庶的地方做父母官，却连一间气派点的宅院都没有。
平日里办公，就歇在府衙中的偏房内，如今卫莲生来了，他连偏房都没得住，只能去衙役的大通铺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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