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看着卫莲生好几道眼刀飞了过来，乖乖的闭嘴了。
院子中的气氛瞬间有些诡异，跪在地上的孔员外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卫莲生则很冷漠地看着孔员外，一字一句很坚定地说：“本王从不受制于人！”
不管孔员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卫莲生都已经受够了这种受制于人的滋味。
“打井取水之事势在必行，若你非要将你那个女儿塞过来，本王可以向你保证。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幸福，而且，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
孔员外还是回去再好好考虑一下，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可以愉快一些。”
卫莲生冷着脸叫了元琅过来，委婉下了逐客令。
孔员外离开之后，卫莲生和沈雀辞相对而坐，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雒州赈灾一事本来就困难重重，今天又有这么一出，以后怕是会举步维艰。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卫莲生即便是王爷，即使可以动用自己身份的权利对孔家用强硬的手段。
但这样用权力压制普通百姓，难免会让天下人失望，失去民心和百姓的爱戴。这或许才是那个人最想看到的结果。
他一向很擅长下这种让人进退两难的圈套。
“看吧，我和你说过，他没有你看起来那么愚笨。你看，只是略施小计就能让你我陷入如此困难的境地中。”
卫莲生无奈一笑，眼睛里的璀璨闪烁着难以言说的苦涩。
沈雀辞却毫不在意，挑眉看着他，“王爷，我并没有为难。若你想让那位孔姑娘过门，我断不会阻拦你。”
这话像一记重重的拳头，打在卫莲生心上。说不上有多痛苦，但就是觉得很难受，很憋屈。
他没有说话，起身离开院子，独留沈雀辞一个人坐在原地，面无表情，眼神放空，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夜色渐渐席卷，卫莲生坐在城门楼上，任由凉风吹透四肢百骸。
身边好几个歪歪倒倒的酒坛子，夜风裹挟着高粱酒的香气，吹了很远很远。
“元琅，你想家吗？”
他问身旁抱着剑站得像一尊石雕的元琅，眼睛盯着天上的星星，仿佛想透过一层一层的乌云看到一些什么？
“王爷在哪儿，哪里就是我们的家。”
元琅口中说的“我们”，是说卫莲生手底下的那一批暗卫。
那是楼兰王天长日久慢慢渗透进宁国的一股势力，卫莲生是他们唯一的主子。
这恐怕是楼兰王作为一个父亲，唯一能为自己孩子做的事情了。
“我成亲了，我也有家了。所以我现在不想去争夺，我要是妥协了，你们会看不起我吗？”
“王爷…”元琅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跟在卫莲生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
或许是最近皇帝的动作太多了，逼得他有些倦了，累了。
人生世事无常，如果没有那一次大战，他如今或许就是楼兰的一个皇子。
或许也会面对争夺皇位的事情，但应该没有现在这么艰难。在一边寻找、一边失去的过程中长大。
手中仅有的一点点温暖，太弥足珍贵。
所以卫莲生不愿意妥协，他可以失去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沈雀辞是个活生生的人，他不想看见她失望，也不想让这个北漠中人人敬畏的魔女，失去自己的棱角。
“明天你带人，去孔府走一趟。让他们三天之内把那块地腾出来，不然别怪本王不客气。”
卫莲生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既然老天爷给了他这么一遭奇遇。让他拥有了这个特殊的身份，那他就不能这样受制于人。
星空之下，酒过穿肠愁。
卫莲生吹了很久的风，最终还是回了自己暂住的那个小院。
让他惊讶地是，沈雀辞还坐在下午他离开时的那个位置，仿佛一寸也没有移动过。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沈雀辞抬头看着他，眼眶有些红。
这样的眼神让卫莲生瞬间无法思考，他手足无措地拉起自己的袖子去擦她的眼角。
“怎么…这是怎么了？我、我今天好像没有惹你生气吧？别哭啊…哎呀…”
卫莲生不知所措，他从来没有想过，以沈雀辞这种冷情冷心的性格，也有会在别人面前掉眼泪的时候。
“对不起，我或许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你不想纳妾，我却置身事外。”
沈雀辞不仅仅是愧疚，她在这里坐了一个下午，终于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为了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卫莲生早已经不是一开始自己一心想要利用的人了。
这些日子，沈雀辞看到了他身上的坦诚和一些想为人知的小性子。
幼稚的，冷漠的，热忱的…
相较于一开始认识的时候，如今她身边的人，是一个有温度且温柔的人。
“本王没有怪你，你别难过了。你想想我是谁呀，我背后可有整个楼兰国为我撑腰。今天只是一个小小的孔家，还不至于让我束手就擒吧？”
卫莲生笑着将沈雀辞的眼泪擦去，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了好了，回屋说吧，外面挺冷的。我已经吹了好几个小时的冷风了，再这下去恐怕就要王妃亲自照顾我了。”
平时随侍在两人身边的元琅和梨黛，早已经很有眼力见的退了下去。
烛火深深，两两相望的人都有自己的心思。
“我知道让你接受这一切很难，但我还是想告诉你。皇上对你的疑心越来越重，同时也在不择手段的打压你。
我记得你就想对我说过，你有你的大计，我想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之前敦亲王找我说过两次，若你想做一番大事，敦亲王或许是个不错的帮手。”
沈雀辞看到今天卫莲生进退两难的时候，已经下定决心了。
玄门中对魔教讳莫如深，皇帝又对卫莲生十分防备。
他们俩好像都没有什么路可以走了，沈雀辞如今的情况倒还好。只是卫莲生一退再退，反而让皇帝有机可乘。
“既然他如此对你，你也不必太过人呀！在皇权面前，你让并不能给自己换来生机。肖原山和敦亲王，不就是前车之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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