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冗长的通道，徐洛屹打着灯，才看到房间里的朱砂。她坐在床上，抱着胳膊，目光呆滞。海藻般的长发如起毛的不合尺寸的衣服，将朱砂安安静静地裹在里面。
听到动静，她有些惊恐地扭头，认出是李想后，情绪微微稳定，但还是往角落缩了一下。
“看来你很不走运啊。”李想意指朱砂状态不好。
徐洛屹见到朱砂，熟悉的脸庞，可是那双平时高傲不屑一顾的眼眸此刻却充斥着小女孩般的慌张与不安。
他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推开玻璃门。朱砂忽然尖叫起来，抓起手边的枕头砸向徐洛屹。
徐洛屹没有躲。枕头落在地上，朱砂吓得紧紧抱住自己的脑袋，浑身发抖，嘴里还小声说着胡话。
“应该让温言来的。”李想嘀咕了一句，侧身进去，蹲在床边，安慰着朱砂，“别怕，他是温言的朋友。”
“……”朱砂哆嗦了一下，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胳膊，甚至划出一道道红痕，“温……言？”
李想温柔地凝视着朱砂，“你不记得他了吗？”
“温……言……”朱砂喃喃念着，身体慢慢地没有那么紧绷了，但是不知道什么缘故，眼眶像坏掉的水龙头，一直哗哗流着眼泪。
“对啊，那个给了你一杯柠檬水的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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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小酒馆，一无所获的徐洛屹有些郁闷地坐在座椅上，李想擦擦玻璃杯，给徐洛屹倒了一杯鲜牛奶。
徐洛屹捏住杯子，抽抽嘴角。
李想笑笑，“安好应该也不太想我给你喝酒吧。”
“……”徐洛屹猛地喝了一口，然后叹口气，“这种时候，我就会觉得我是个废物。”
“的确很废，”李想点点头，一边擦拭着货架上的酒瓶一边说道，“那时候没能保护安好，现在依旧不能。”
“不过呢，”李想回头看红了眼的徐洛屹，有些怜悯地说道，“我们都是一样的。”
“我跟你哪里一样。”徐洛屹的声音都有些嘶哑。
“只要活着就一样，饱受失去带来的煎熬。”李想低头擦着瓶子，玻璃上似乎倒映着某人的熟悉的笑靥。
“突然说这些抽象的话，”徐洛屹趴在桌子上，突然觉得疲惫不堪，“你以前怕不是哲学系的吧。”
“诶，”李想笑了笑，“还真是。”
“……你跟朱砂怎么认识的？刚刚看得出她很信赖你。”
打开话题后，李想给徐洛屹续杯，然后坐在高脚凳上，托腮伸手，“给钱，我就透露点干货给你。”
徐洛屹抽抽嘴角，“没钱。”
“啧，”李想失笑，“真是越有钱越吝啬啊。行吧，看在我心情比较好的份上，给你个建议。”
徐洛屹将信将疑，“你说。”
李想勾起嘴角，“免费的你也信？”
徐洛屹顿时站起来，“那我先走了。”
“啧，真没耐心，”李想用勺子敲敲徐洛屹的杯子，“我建议你从落家着手调查，套出来的东西肯定比朱砂这边多。”
徐洛屹回头，目光深深。李想眨眨眼，“以你的家族地位，应该能搞到不少内部消息吧？还有那个江氏集团，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江氏跟落氏关系原本就密切，江梅雨跟落海风联姻后更是等同一个大家。我若去调查这两家，岂不是跟他们作对？”
徐洛屹说完摆手，扭头扎入了清冷的夜色之中。李想擦着杯子，喃喃道，“嘴上说着不要，可是日后身体总是诚实的。”
小酒吧静静悄悄。只有几盏还亮着的挂灯照着李想冷峻的脸庞。
也不知道是对着谁在说话，“可惜他还太年轻，远不及晚寒那家伙深谋远虑……你说这种家伙，像不像以前什么都不懂的我们……”
李想的声音渐渐被寂静的夜晚吞没。他忽然抬头，一滴泪水无声无息地从他清瘦的脸颊滑下。过了一会儿，他喃喃道，“你老是说假话，明明抬头，眼泪还是会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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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蜘蛛网一样。
晚寒坐在顶楼的储物箱上，睥睨着这座城市。
他素来喜欢坐在高处思考，有时候会抽上一根烟，怔怔看着那烟雾消散在看不见的却赖以生存的空气中。此刻烟头的火光都比他的存在更加夺目。
他也喜欢城市以灰蒙蒙的状态呈现在他眼前，看不真切才会让人有冲动留下来探索。
他有多喜欢高处，温言就有多讨厌。晚寒知道原因，却不是通过道听途说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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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洛屹不断地下坠，仿佛经过了好多好多年。虽然周围都是雾气，看不清地面多远，但是徐洛屹可以感知自己下坠的速度有多快，也知道坠落到地面意味着什么。
他应该抱着什么东西的。
徐洛屹恐惧地试图张开双手。
他应该抱着什么东西的。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安好猛地醒来，一身冷汗。周围的黑暗忽然有了重量，压迫着她。安好慌乱地开灯，下坠的窒息感才稍微有所缓解。
她捂着胸口，脑袋发麻。
她时常被下坠的噩梦困扰。这次却不知道为何代入成了徐洛屹。她不安地抱着被子，忽然想给徐洛屹打个电话。
可是不能。她及时收手，没有被恐惧冲昏理智。
看了一眼闹钟，才三点十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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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砖墙封起来的小巷，一只黑猫嗷呜叫一声，跳到电线杠后面。
半夜，寂静忽然被杂乱的脚步声跟呼救声打破。附近的人家有的亮起了灯，却没有人敢打开窗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这个小村子才慢慢苏醒。一户昨晚听到动静的人家小心翼翼地出门，那个小巷安安静静，只留了地上一些血迹。
不久，警方过来调查。那户人家一问，才知道在居民区小山坡的背面，发现一个浑身是血的青年，浸泡在冷入骨髓的溪水里。
“你们昨天是什么时候听到动静的？”
那户人家都不敢说话，过一会儿女主人才吞吞吐吐地说道：“三四点的样子，那时候还以为是哪家欠债被追着打咧，就没理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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