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好看的人这样说话很容易蛊惑人，沈苒青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耳朵一烫。
她打着方向盘，挺直了脊背：“你之前让我好好考虑一下，我想你也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你用来对付前几个女朋友的那一套，可能在我这里行不通。那就说明我并不是合适的恋爱对象。”
陆至冬把双手交握反扣在后脑勺，躺在座椅靠垫上，对她说：“这是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打腹稿而已。”沈苒青心虚。
“你之前对我有什么误会吗？”
沈苒青心想，我都亲眼看见你和别的女孩子接吻了，还能有什么误会？但是口头上却说：“没有误会，也不打算误会。”
车载导航提示离实验中学还有八分钟的车程，这一路走的都是直线，红绿灯也只有一两个，入夜后外面渐渐起了风，刮过车窗玻璃的响动异常明显。
陆至冬不说话，车内随即陷入沉默，透过挡风玻璃望出去，马路上的车尾灯像流萤飞闪。
绿灯亮起来的时候，陆至冬忽然说道：“你去C县是为了找酒楼，是不是？我知道那个酒楼的主人一家后来去了哪里。”
沈苒青透过后视镜朝他投去目光，问说：“你怎么知道？”
陆至冬说：“我怎么知道不重要，但是我知道的一定对你很重要。”
“我也知道他在哪里，不就是旧码头那里么，当地人说那家酒楼的老板娘后来开了个艺考培训班。”
陆至冬望着车窗外，说：“当年洪水退后，物价飞涨，那年的端午节平时五毛钱一个的青团子卖到了八块钱一个，清水巷最里边那一家的王婆婆做的青团最好吃，她提价提的最高，卖到一块钱一个，但是那天端午节的青团都送给了来C县支援的专家团队……”
沈苒青目光微动，心里有一个疑团正在慢慢成型：“难道你……”
她等着陆至冬继续说下去，却又不能看他的神情，只能专心注意路面情况，隔着一层玻璃，外面的灯光都变成一条一条的直线，这样的不真实也这样的扭曲。
“我认识他。”
车载导航提示即将抵达目的地，沈苒青却没有向右拐弯，而是超过了停止线，这条路又是单行道，只能开往前方再去掉头。
沈苒青心跳的很快，勉强镇定下来问他：“你们认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陆至冬说：“寺庙里面闭斋的时候认识的。”
沈苒青不疑有他：“他和你提起过我？”她自说自话，“我以为当时他站在楼上并没有看到我。”
陆至冬的眼睛盯着窗外的景色，漫不经心地说：“看到了。”
车子安全掉头，沈苒青问：“他现在还在那个地方吗？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有。”陆至冬抬头看了看越来越近的实验中学大门，说：“下次再聊吧，多谢你送我。”
沈苒青在学校门口停好车，对他说：“那你怎么开车回去？”
话音未落，车窗就被人敲了两下。
沈苒青降下车窗，看到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年轻人跟她打招呼。
她认得这是学校里新来的老师之一，不过人家是正式编制的人民教师。
出于礼貌，她也点了点头，识相地解开安全带。
娃娃脸青年和沈苒青打了招呼之后，趴在车窗上对陆至冬说：“路上居然堵了这么久，我站这儿都快被门卫大爷问清家底拉去相亲了。”
沈苒青开门带下车，娃娃脸坐上驾驶座。
“路上小心。”沈苒青站在风中对他们挥了挥手，说完又觉得自己热情过头，连忙收回手，转身小跑向学校大门了。
娃娃脸青年把视线从后视镜上收回来，调侃道：“你肚子里又憋的什么坏水，这小姑娘竟然傻兮兮大老远的开车送你。”
“顺路。”
“我信徐暨都不会信你，”娃娃脸早已看透一切，“晚上没安排吧，去我哥那儿？”
娃娃脸姓郑单名昀，身份虽然只是清苦朴素人民教师，但是身家却一点也不清苦朴素，亲哥郑洋是搞油画的天才，脾气烂的程度和才华成反比，随便卖一幅画的价钱就够寻常人家用一辈子。
陆至冬脚伤未愈，行动不便，被迫随车来到郑大师的别墅，下车的时候看见徐暨的越野车也停在对面，旁边还有两三辆改装拉风的跑车，地上纵横交错都是车辙。
“来晚了啊，这都比完了。”郑昀手搭眉骨朝上面灯火通明的别墅望了望，“小五你能走吧？要不然我让人推一把轮椅下来？”
陆至冬摇摇头：“我自己走上去。”
郑昀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和他勾肩搭背往坡上走，边走边说自己最近买了个无人机，但是操作天赋有限，前些日子不慎损坏，想请陆至冬来望闻问切。
陆至冬淡淡道：“你不如找专门维修无人机的师傅。”
“那多没意思，我喜欢看你们行家拆解。”
别墅里确实聚了好几个年轻男女，刚从山腰赛道上下来不久，激情兴奋劲儿还没过去，吵吵嚷嚷围坐一团。
输了比赛的徐暨觉得没面子，窝在沙发里喝闷酒，把手指上夹着的那支烟放进嘴里，结果发现烟头根本没点燃。
他骂了句脏话，起身去找打火机。
隔壁一桌子打牌的是不参与飙车的闲散人员，上了牌桌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把话题从社会新闻绕到毫无营养的新晋影后和某位领导的艳闻上去了。
徐暨在家里被凌紫苏烦的不行，实在是恐女了，见状脚跟一转就想离开，奈何某位猪队友眼尖，拔高声音喊道：“哎，徐暨，过来呀！”
徐暨只得换上笑容走过去，在座的几乎都认识他，几个小美女娇声叫他小徐总，搬椅子给他坐，奉承他赛车技术超越卓群，听的徐暨心里稍微舒服了那么一点。
他在圈椅里坐下后就翘起了二郎腿，笑眯眯道：“怎么我一来你们都没声了呢？难道是讲我坏话？”
今天在场的除了大公司旗下的三个不温不火的艺人，剩下的连名字都不一定叫得上来，因此对他的随口撩闲也就一笑置之，只是个别心眼多的特地留了神去看他的脸色。
有个小明星自作聪明道：“徐总愿意听么？”
徐暨很给面子，问道：“还真的有？”
那小明星手里捏着一副精巧的骨牌，抿嘴笑了笑，眼睛望向身侧不远处一个独自站着的女孩身上。
徐暨嗤笑：“用不着对我卖关子吧？”
得到徐暨的支持，小明星这才悠悠道：“倒也不是您的，是这儿的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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