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刚播完的那部古偶里头有个蹿红的女二号，叫什么陈小渝，”她压低声音道，“郑洋把人给玩进医院去了，听说还挺严重的，只是没想到那人脑子也是有问题，竟然报了警……这不前几天汪导的新戏开机，主创名单里就没有了她，今天是自己来道歉的。”
郑洋是出了名的玩起来荤素不忌，又有折磨人的恶劣癖好，但是人脉广又从不吝啬，出手就是房子车子，故此爬床之辈依旧络绎不绝。
徐暨觉得无聊，这种事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卖关子的“秘密”，他百无聊赖地靠在圈椅里，眼角的余光瞥见陆至冬和郑昀从门外走进来，恰好和徘徊的陈小渝撞上。
那陈小渝走投无路，伸手抓住郑昀的胳膊哀求着什么，没说两句就被被郑昀拂开了。
徐暨看见陆至冬被郑昀搀扶着走进来落座，二人并不和他们坐在一起，而是另有白色阳伞与小圆桌，陆至冬坐下后，郑昀也在他对面坐下，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某样东西，然后从椅子里站起来走向室内。
圆桌那里只留下陆至冬一个人，徐暨的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刚想起身去打个招呼，不料那小明星又说：“……算起来陈小渝还是陆近老师的同门呢。”
圆桌离他们不远，伸长手臂就能够着的距离，因此有人把话题抛到陆至冬身上也是在他意料之中。
陆至冬看似散漫，却自带结界百毒不侵，可徐暨最讨厌有人在他面前嚼舌根，尤其是和陆近相关。
他改变主意，拍了拍手让那小明星走上前来，对她耳语几句。
小明星不情不愿地去把陈小渝带过来。
陈小渝衣衫单薄，粉面犹带泪痕，垂首站在徐暨跟前，细看五官有点平，又是个弱不禁风的样子。
“名字？”
陈小渝是典型的南方人，声如蚊讷地答了一句，前后鼻音却黏滞不清。
徐暨说：“耳东陈还是工程的程？”
陈小渝脸白了白，说：“耳东陈。”
徐暨示意她给自己点烟，陈小渝抓起桌上的打火机，打开盖子用手护着火苗。
烟卷的末端烧红后变焦黑，徐暨摆摆手：“行了。”
陈小渝满脸失望，小心翼翼地把打火机放回原处，又等了片刻，见徐暨都转过身去了，只好咬牙离开。
先前那个嘴碎的小明星笑着说：“她呀，就是这么不争气，徐总您要栽培她还不如栽培我。”
徐暨和她玩笑几句，从椅子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郑昀端着他的宝贝无人机从后头路过，险些被他这伸展的拳脚误伤，大喝一声：“卧槽别动！”
当了老师之后郑昀的口头禅变文明许多，只是稍微问候了一下徐暨的爷爷。
徐暨收回手臂，扭头看见他，嘴里叼着的那根烟抖了抖，抖下一截烟灰。
郑昀在学校抓男生抽烟抓多了，职业病立刻就犯，护着他那宝贝走过去的时候还不忘批评两句：“徐暨，你这烟抽的有点凶了啊。”
徐暨伸长腿装模作样地踹了郑昀一脚：“我这是刚学上手，正处于练习阶段，你管得着么？”他跟着郑昀落座，又接着招惹正专注看手机的陆至冬，问道：“但是陆冬冬，你怎么瘸成这样了？”
陆至冬把手机屏幕按灭，打开郑昀推过来的工具箱，挑了两把称手的螺丝刀：“打网球的时候又习惯性脱臼了。”
“都这样了还打网球，你难道要进国家队啊？”
郑昀忍不住说：“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多，无聊的话去开直播教网课吧！”
“我又不是没话找话，”徐暨望向陆至冬，说，“陆阿姨邀请我去你家做客，你要不要一起回去？你好久没回去了吧？”
陆至冬已经把那只黑色的机器开膛破肚，郑昀举着手机给他打光照明，闻言毫无动容：“你去吧，我有事。”
我有事。
约莫一个小时后，同样的三个字理由也在城市的另一端，由蒋杭口中说出。
沈苒青抱着胳膊堵在教室后门：“你现在的任务只有学习，能有什么事比学习还重要？”
蒋杭说：“我口渴。”
沈苒青都做好万全之策应对他了，没想到他说的“有事”是因为口渴想出去买水喝，顿时哭笑不得。
“你坐回去看书，我去给你买。”
靠近后门的同学举手说：“老师我也要！我要可口可乐！”
沈苒青说好，告诫坐在后排的这几个男生老实点，回讲台拿了手机钱包去买饮料了。
那同学乐开了花，蒋杭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吓得他缩回手：“凶什么凶啊……”
莫名其妙凶别人的蒋杭同学回到座位坐下，破天荒地翻开了一本练习册，拿起笔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呵欠。
于是等到沈苒青带着饮料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蒋杭趴在书本上睡觉的场景。
课间休息铃声打响，她感到一阵心累，拿了一罐饮料放在蒋杭的课桌一角，自己也拿走一罐，剩下的都留给了那几个安分了一节课的男孩子。
要是纪怡看见，肯定要说碳酸饮料喝多了牙齿会掉光，小时候她就是这样骗沈苒青的，导致沈苒青很长一段时间里对碳酸饮料有偏见，但是自从上大学认识了李桐予以来，这些观念就被强行纠正。
她打开一罐桃子汽水，边走边喝。
教学楼的顶楼一般是不设教室的，专门用来存放一些备用和废弃的课桌椅以及办公文具，历来是早恋和恶作剧的风水宝地，学校推行一刀切模式，由门卫大爷用一把锁自行车的U型锁锁住铁门，将不可控因素扼杀在摇篮里。
值日生们将台阶打扫的很干净，喝着桃子汽水的沈苒青为了躲清静，走到最后一级台阶那里坐下。
摸出手机就看见陆至冬发微信消息，问她下课了没。
沈苒青把汽水放到一旁，深呼吸了几下才回复他：「刚刚下课。」汽水好像喝多了，呼出的气息都是桃子甜味，别扭的很，沈苒青支着下巴发呆，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陆至冬不知道在忙什么，她等到快上课的时候才等到他的新回复：「会玩无人机吗？」
沈苒青站起来，空旷的楼道里吹来一阵风，那喝空的汽水罐子没有及时捏扁，被那阵风吹倒，从楼梯上滚下去。
沈苒青急忙伸手去抓易拉罐，另一只手捏着未锁屏的手机，拇指侧面按在聊天界面上，不小心就点开了陆至冬发过来的语音消息。
他说：“沈苒青，明天要不要顺路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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