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白天要回学校上课，不过第一节课是九点半才开始，时间是相对充裕的。
沈苒青心里作斗争，上课铃打响，她又不得不先回教室，没想到走到拐角处和蒋杭撞了个正着。
蒋杭刚刚关上洗手池的水龙头，抬起眼睛看了她一下，又冷漠地转身了。
沈苒青懒得和高中生计较，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面进了教室。
晚自习的最后一节课通常都不怎么安静，沈苒青坐在讲台上发呆，想来想去还是答应了陆至冬。
她刚编辑好信息发送出去，就有个女学生来到讲台前，怯生生地对她说：“老师，能不能借你的手机用一下？”
沈苒青退出微信应用界面，和她一起走出教室，小声问道：“是要打电话给家里人吗？”
庄于薇咬咬唇：“嗯。”
沈苒青把手机递给她：“手机给你，我先进教室了。”
庄于薇接过手机道谢，到走廊尽头去打电话。
这小姑娘是贫困生，校服只买了一套，洗的都破旧了，从小学到高中的生活费都是区里妇联给赞助的，之前教研组的女老师们还专门为她发起了个募捐活动，买了许多营养品和新衣服给她，但是负责对接的班委不小心把她的名字说漏嘴，导致庄于薇走在路上都被人指指点点说她是受老师同学接济的贫困生。
十七八岁的孩子自尊心都强，何况她一个成绩优秀的好学生，自那之后庄于薇就很少有笑容。
满脑子杂事的沈苒青回到讲台坐下，随手翻了翻教案，桌面上有学生们新交上来的作业本，放得歪歪扭扭，一副大厦将倾的姿态。
沈苒青扶正那一摞作业本，恰好庄于薇打完电话从外头走进来，把手机交还给他，说：“谢谢老师。”
沈苒青对她笑了笑。
离下课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教学楼忽然停电，教室里顿时骚动起来。
沈苒青打开手机照明灯，站在台上居高临下地照了一圈这群熊孩子：“别闹啊，都坐好！”
前排的女孩子们压着声音在聊天，而教室后排的男孩子们却已经开始唱歌庆祝这突发状况。
固然学校有发电机，临近放学也不好再强留学生，所以很快广播就通知说提前放学，因为没有电的缘故，请同学们按班级为单位有序离开教学楼。
沈苒青举着手机当小照明灯送学生离开教室，一个班级五十几个人，等到大家都排队离开，她的胳膊也酸的不行，抬起另一只手刚想揉一揉，黑暗的教室里却又亮起另一束光。
蒋杭手上拿着个开了照明功能的手机，面无表情地站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难得背上了书包，虽然只是斜斜跨在一边肩膀上。
沈苒青快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问他：“蒋杭，你是等我一起回去吗？”
毕竟两人就住对门。
蒋杭跟着她走出教室，顺手给门上锁，说：“少自作多情了。”
沈苒青无语，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到了校门口停车场，蒋杭骑上自行车先走一步。
校门口不远处就是一个红绿灯，沈苒青站在校门口说：“路上小心啊！”
蒋杭戴着耳机，也不知道听没听到，一阵风似的经过路面。
晚间公交车还有几趟，沈苒青上车后看见陆至冬发了个小区的位置给她。
于是这天睡前她按捺不住好奇心，上网查了一下“初恋一般谈多久？”，几个痴男怨女的回复后面还根据算法给她推荐了诸如“分手的时候说什么比较好？”、“一般情况下会和初恋对象结婚吗？”、“男生喜欢女生做作一点吗？”等等问题。
她本着探究的精神每个问题都仔细看了半天，床头台灯照的眼睛都发涩。
十一点左右，应酬结束回到家的纪怡看见女儿卧室门缝漏出的光，推门进来，将她吓了一跳。
纪怡问：“你怎么回来睡？明天不上课吗？”
沈苒青把手机藏进被窝里，说：“想回来休息一下，宿舍里太吵了。”
纪怡身上带着些许酒气，走进来坐在床边说：“周末要不要跟妈妈去做美容？”
“周末可能没空。”
纪怡拢了拢鬓发，说：“那算了，我找你朱阿姨一起去好了，早点睡吧，不要躺床上玩手机了。”
沈苒青假装听话，等关灯后又偷偷摸摸拿出手机，输入了一行字又删除，又重新输入搜索内容：欲拒还迎的女生是不是很作？
结果悲催地发现自己命中所有特征。
第二天清早，她为了遮住黑眼圈，特地化了个淡妆出门。
站在玄关穿鞋的时候，纪怡端着黑咖啡走过来，语不惊人死不休：“你是不是谈恋爱啦？”
沈苒青装作听不见，一溜烟跑了。
这天还是个阴天，沈苒青从地铁站走出来发现飘起了细雨，气温降了不止一度。
她在地铁口买了一把透明的长柄雨伞，跟着手机导航来到陆至冬家小区门口。
门卫问她来找谁，沈苒青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半空中忽然飞过来一架无人机，机器脚上晃晃悠悠吊着一张门禁卡。
沈苒青的手机界面弹出一条消息，是陆至冬。
「卡拿上，跟着它走。」
沈苒青一头雾水，取下门禁卡进了小区大门，跟着无人机左拐右拐来到一处喷泉边的停车点，无人机停在那辆熟悉的车的引擎盖上，却没有看到陆至冬的人影。
沈苒青问他在哪里，陆至冬说：「电梯里。」
沈苒青转过身，透过透明雨伞看见五六十米远的单元楼侧门里走出来一个人。
外边细雨蒙蒙，陆至冬站在台阶下抬头看了看灰色的天空。
沈苒青无奈，小跑两步上前，把雨伞递过去，分了一半遮住他。
“你出门不看天气预报吗？”
陆至冬的视线落到她脸上：“麻烦你了，跑这么远来接我。”
沈苒青扶伤患到车上，自己绕到驾驶座去，打开车门听见陆至冬问：“怎么改变心意了？”
沈苒青心想，我看了有经验的网友回答，说初恋不会超过半年，而且你也快毕业了，这波稳赚不亏。
于是她坐上驾驶座，把安全带拉出来，啪嗒一声扣好，信誓旦旦地说：“日行一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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