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杭应了一声，从地上站起来，把记账本放进抽屉里。
转头看见沈苒青，他倒是没有表现出多大意外的神色，只是问道：“哪一位要换屏幕？”
“是我，”李桐予把手机递给他，“小蒋同学，刚才我们在楼下也有看到你，你是在这里打工吗？”
蒋杭从储物柜里拿了一个小工具箱出来，三两下就把李桐予的手机后盖拆掉。
他低着头，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沈苒青问道：“你不是说要和同学去青藏线旅游么？”
蒋杭把电池抠出来，说：“等成绩出来后再去，现在打工攒点旅费。”
沈苒青愣了愣：“那你怎么跑到A市来打工？你在这里有住的地方吗？”
“和同学合租。”蒋杭换号电池，很快把手机后盖装回去，“开机看一下电池效能。”
后一句话是对李桐予说的。
李桐予拿过手机解锁，说：“多少钱？还有你们店里的收款码呢，我转账过去。”
蒋杭指了指旁边玻璃展柜上的收款码立牌：“一共230元，二码合一，支付宝微信都可以。”
沈苒青和李桐予离开商业城，回去的路上李桐予还叽叽喳喳和室友们发语音说：“姐妹们，刚才我和苒青去商业城，你们猜遇到了谁？”
小C回复了一个表情包，过了会儿神婆也发了一串省略号。
卖够关子的李桐予把偷拍的蒋杭的照片发到群里。
沈苒青放下奶茶看到群里的照片，无语至极：“你什么时候拍的，简直了，技术比狗仔还厉害。”
李桐予正在群里指点江山，夸赞蒋杭同学的眼睫毛，说他低头的时候，旁边灯光照过来都能清楚地看到那两道睫毛的影子。
沈苒青不忍心告诉这几个兴奋的姐姐们——蒋杭真人脾气可没有眼睫毛这么温柔可爱。
进了地铁站，李桐予才结束“三方会谈”，转过头来对她说：“苒青，趁我们短学期还没有结束，约弟弟出来吃顿饭吧？”
沈苒青吸着奶茶里的小芋圆，说：“上次问过他了，他没有明确答应，现在在去问岂不是显得我们很猥琐？”
李桐予说：“那是因为你当过他的老师，所以觉得别扭，这样吧，你把他微信给我，我去问问。”
沈苒青只好贡献出蒋杭的微信号，李桐予现场加，居然秒通过。
“看着吧，”李桐予笑嘻嘻道，“高岭之花咱们不敢轻易挑战，但是拿下这颗小白菜还不容易？”
沈苒青不敢明面上打击她们，只能心中默默想道，这恐怕也不是一般的小白菜。
趁着短学期还没开始，她先是去补习机构熟悉了一下环境，然后又回了趟家。
纪怡任职的中学还没有那么早放假，即使放假了也要值班开会做工作总结，反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从没有见她清闲过。
沈苒青回家这天，纪怡带了一箱小龙虾回来，并且亲自下厨爆炒，出锅后安排沈苒青送一盘给对门的蒋玉芹夫妇。
沈苒青完成使命回来，纪怡已经把水果拼盘都端上桌了，坐在边上闲闲地剥虾壳。
“蒋阿姨给了我一袋菠菜，”沈苒青把大人们之间的回礼塞进冰箱，“家里怎么还有雪糕？”
“给你买的，”纪怡说，“明天再吃吧，吃小龙虾配雪糕要闹肚子的。”
沈苒青拉开椅子刚要坐下，就听见蒋家传出来摔碗的声音，然后是女人的哭泣声。
她扭头看向门口：“这又是怎么了……”
“孕妇心情不好罢了，”纪怡司空见惯，又卸了一只小龙虾的脑壳，“蒋杭都不愿意回来住了，对了，听说他在A市打工，你有联系他吗？”
“上次逛街正巧遇见了，他和同学在数码城兼职。”
纪怡说：“这样啊，之前快高考的时候，我看他大半夜在阳台上背书，我问他大学要报哪里，他说A市师范大学，我寻思着师大好像离你学校挺近的，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多去看看那孩子。”
沈苒青答应下来，饭后又和纪怡躺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
电视节目越来越无聊，纪怡拿着遥控器换了好几台，忽然问：“你暑假是留校吗？”
沈苒青说：“是的。”
纪怡怀疑地看她一眼：“我上次和你视频通话，你可不像是在宿舍里。”
“那是在我们宿舍楼的楼层活动室……”沈苒青抱着薯片，有些不自在地答道。
“什么时候让男朋友来家里吃顿饭。”
沈苒青苦笑：“又不是相亲，没必要走这个流程吧？”
纪怡奇招不穷：“这样吧，我明天送你去学校。”
“不用不用，”沈苒青吓得薯片都不敢吃了，“我自己坐车直接到校门口的，您不是还要开会么？”
纪怡说：“那么紧张干嘛，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既然不让我送的话，那你下个月跟我去新家看看甲醛散干净了没有。”
沈苒青站起来穿鞋子，准备去洗澡：“您买个检测仪去不就好了？”
纪怡幽幽地叹了口气：“算了，反正你小时候都不爱黏着我，长大后我还指望你什么呢。”
沈苒青连忙逃去卫生间洗澡了。
翌日她回到A市，特地来到数码城找蒋杭上班的那家店，打算把蒋玉芹托付给她的一盒粽子转交给他，但是蒋杭的同学告诉她说，蒋杭十五分钟前坐电梯下楼去了。
沈苒青也坐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正巧看到蒋杭坐在空调出口下方，膝盖上放着两三部手机，而他面前垂首站着两个半大不小的穿校服的男孩子。
她走近了些，听到蒋杭在教训那两个流里流气的男生，质问他们下次还敢不敢。
那俩男生异口同声道：“不敢了……”
蒋杭抬眼看见玻璃门外的沈苒青，简单口头教育了两句，就让那两个男生回家去了。
“我来送东西，你的同学说你可能在地下车库，那两个小孩是怎么了吗？”沈苒青推门进去，空调把浑身暑气吹散。
蒋杭说：“在店里偷手机，被我抓到了。”
沈苒青吃了一惊：“是附近学校的学生吗？”
“嗯，”蒋杭接过她手里的盒子，“这是什么？”
“蒋阿姨说你端午节快到了，估计你也不想回去，就让我给你带点粽子来。”沈苒青在他身边坐下，“录取通知书什么时候下来？”
蒋杭打开盒子看了看，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寄到学校。”
他拎出一个粽子，眉头微皱：“都是蛋黄鲜肉粽吗？”
“很好吃的，你不喜欢吃吗？”
“我喜欢吃甜的，”蒋杭把盒子盖上：“算了，我拿回去给他们吃。”
“你也喜欢吃甜的啊？”沈苒青叫住他：“我那儿倒是还有几个，要不然这样吧，待会儿我去超市买点粽叶和糯米，你下班之后去我们学校的自助食堂吃晚饭吧，你想吃什么馅儿的自己包，你应该会包粽子吧？”
蒋杭瞥了她一眼，说：“我会吃，不会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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