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来领猫的那个小孩，是不是你之前班上的学生？”
沈苒青回过头来：“是的，你怎么知道？”
“看到你给他的电话号码备注了，前缀是班级。”
沈苒青笑道：“什么都躲不过你的法眼。”
正说着，陆至冬放在旁边收纳格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沈苒青自觉地帮他接起电话，拿起手机贴到他耳边。
电话里是个女人的声音，显得有些焦急，开口就叫他：“陆检，我是陈胥祯啊，你现在人不在N市吗？”
陆至冬说：“我昨天回A市了，有什么事吗？”
他慢慢把车停到路边，接过了沈苒青手里的手机，然后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车门没有关上，而是留给她透风。
沈苒青听到陆至冬问电话里的人：“是被二次收监的那个顾某某吗……”
一边说一边走到路边的树荫下，好看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沈苒青知道他工作的保密性很强，而且她自己也认同情侣之间有互相尊重的隐私，所以不甚在意，自顾自地找耳机听起歌来。
上次她送的蓝牙耳机和那条陆至冬用了许多年的旧耳机放在一起，底下还有一个贴了索引标签的U盘，上面用阿拉伯数字写着“09”。
沈苒青拿走蓝牙耳机，其他的没有去动。
陆至冬这个电话打了将近半小时，她坐在车上用两倍速看完了一集韩剧，还收到蒋杭的消息，说他已经带着猫到D市了。
附带一张小猫的照片，拍的有点糊，只看见一个又大又扁的的猫脸贴在太空舱书包的采光透明塑料孔上。
沈苒青说：「好的，辛苦你了，我听蒋阿姨说明天就是你的生日，所以提前给你买了生日礼物，快递送到楼下便利店了，你上楼的时候一起带回去吧，不过可能会有些重。」
蒋杭问道：「什么东西那么重？」
沈苒青卖了个关子：「你拿回去就知道了，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喽！最后一年十字开头的生日，和家里人好好庆祝一下吧！」
蒋杭回复她：「神经，谁要和他们庆祝生日，我把你的猫带给你妈就要走了。」
沈苒青感到头疼：「你要去哪里？不回家看看吗？」
「坐游轮去新岛玩两天，然后从新岛飞Q市，呆到开学再回来。」
沈苒青说：「好吧，注意安全。」
蒋杭说：「你明天再祝我生日快乐吧，上面那句祝福语撤回。」
沈苒青发了三个问号过去。
「你之前上课给我们讲论语，怎么说来着？换做现代社会，提前送礼物提前说祝福，都显得很没有礼貌。」
沈苒青说：「好了好了知道了，我撤回就是了。」
但是消息发出已经超过两分钟，她点了半天也撤回不了，只好掩耳盗铃似的在聊天记录里删除了这条消息。
沈苒青也走下车伸了个懒腰，看见陆至冬站在杨梅树下，打电话的时候伸出另一只手去拨树叶，阳光照在他的头发和肩膀上，端的是一种秀逸神采与少见的清俊样貌。
她心想，月老祠的传说也未必全是封建迷信糟粕。
按语文试卷万金油答案来说，那就是集中体现了古代劳动人民的集体智慧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万一那个时候真的有站在杨梅树下的精魅呢？
陆至冬挂了电话走过来，沈苒青问他是不是工作单位有事情，他却说：“没事，已经处理好了。”
沈苒青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我有时候非常能理解陆近姐姐的心情。”
“什么？”陆至冬打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
沈苒青说：“没什么，就是想问一下我们还有多久才到，需不需要换我来开车？”
陆至冬说：“这边的路况你不熟悉，还是我来开吧。”
如他所言，接下来穿过城北旧街时，道理变得拥挤不堪，路边的六层民房还没有全部完成拆迁，剩下两排灰色的水泥墙，午后的太阳有一半照到墙上，另一半则找不到阳光，两栋楼之间嵌着一条狭窄的小巷。
真像D市的家，沈苒青心想。
临街的顶楼是常见的铁皮屋小阳台，上面长满了枯黄的杂草，旧冰箱和空调散热器堆在一处，偶尔还能看见住户在晒被子。
一山之隔的D市老城区，蒋杭也刚从楼顶下来。
蒋玉芹在卧室里，拿着空调遥控器按了按，那老旧发黄的空调终于缓慢运行起来，从风道里送出来一阵凉风。
“行了吗？”蒋杭站在门口，掀起衣服下摆擦了擦汗。
“行了，幸好你回来了，不然估计明天才能修好呢，天儿这么热，夜里都没法睡觉了。”蒋玉芹因为这破空调在屋子里闷了一天，又不敢吹风扇，睡个午觉都是被活活热醒的。
蒋杭以手扇风：“那我回屋了。”
“你的快递我刚刚帮你拆开了，”她把遥控器放下，“怎么自己买组装书架回家了啊？”
蒋杭就去楼顶修了一会儿空调外机，她竟然特地趁这个空档拆了他的快递箱子。
“你拆我快递干什么？”
蒋玉芹挺着大肚子去厨房舀银耳汤给他喝：“我儿子的快递我为什么不能拆？再说了，我就是帮你看一下里面是什么东西……”
“你是不是有病？”蒋杭忍不住发了一通火，“你以后少碰我的东西！”
说罢也不管蒋玉芹的脸色，蒋杭径自抱着那个纸箱子进了自己的卧室，还咔哒一声反锁了房门。
对门的纪怡听到吵架声，把小猫放下，走出去观望。
隔着防盗铁门看见蒋玉芹坐在客厅沙发里，气得直掉眼泪。
纪怡给沈苒青发信息，说：「回来差不多半小时才吵架，有进步有进步。」
沈苒青回复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又和她嘱咐了几项小猫咪的照顾事项，承诺下周回去尽孝。
纪怡把跟过来的小猫抱起来，发语音问说：“这猫叫什么名字啊？”
“还没起呢，您给现取一个吧。”
纪怡偷懒，说：“那就先叫宝贝好了，好不好呀我的乖宝贝……你喵喵叫就是答应了哦。”
沈苒青：“……”
把自己关到房间里的蒋杭从箱子里拿出那些木材料，没有怎么看说明书就安装好了那个三层半的木质书架。
期间他蹲在地下，一边扭螺丝，一边在心里吐槽沈苒青：“我又不喜欢看书，花了大价钱买这破玩意儿，不如送我一个新头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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