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墨师子一大早就找到姜茶，带他去见识一下断头城的法器工场。
听说“法器工场”这种词，姜茶只觉十分古怪，因为法器都是炼器修士完成的。
姜茶知道平五这个平都山出身的炼器名家就在南荒，问道：“这个炼器工场，可是炼器大师平五主持？”
墨师子笑着摇头道：“不是，是胎光宗的一位筑基修士在负责。”
姜茶心中好奇，胎光宗以魂魄类邪法著称，从没听说过胎光宗有什么炼器的本事，但还是跟着去了。
路上经过一栋黑色楼宇，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封死的小门。姜茶好奇道：“这是什么地方？”
墨师子道：“这是睡宗和行尸宗弟子平时睡觉、长眠的地方。专门给他们设计的，隔光隔音。”
姜茶露出敬畏之色，离那栋黑楼远了一点。
两人很快就到了炼器工场，姜茶看到这地方长什么样之后，傻眼了。
在姜茶想象中，炼器应该是一个或几个修士在一起，运用元气往法器之中刻画灌注。
事实上如果姜茶去的是丹川城平五那家“小店”，也确实能看到这样的景象。
但在这里，姜茶眼前看到的却是一群凡人大妈大婶，聚在一起做着缝缝补补的活。有人在纳鞋底，有人在做衣裳。
为首的一个女子看到墨师子，笑着打招呼：“墨老师，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看？”
姜茶这才注意到，这个看似凡人大姐的人，竟然是个筑基修士。姜茶怕自己看错，仔仔细细用神识扫了一遍。
姜茶见过很多女修士，但她们无不是注意仪容仪态的女子，即使是年纪衰老容颜不再，也个个都是气质优雅。
像眼前这样皮肤黑红、身材粗壮的女性筑基修士，姜茶这辈子也是第一次见到。
墨师子为姜茶介绍，这位就是炼器工场的主管者，胎光宗的白梨仙子，叫她金二婶就可以。
姜茶被“白梨仙子”和“金二婶”这两个完全不像同一人的称呼迷惑住了，仔细想了想，才总算想起了白梨仙子是什么人。
得知眼前这位就是得到白梨仙子传承的人，姜茶也态度一变，连声真心实意的“久仰久仰”。
墨师子为姜茶说明：“早在十多年前，金二婶就用凡人的针线功夫、凡人的材料，缝制出了一件一阶法器……”
姜茶昨天就已经因断头城的种种奇妙之处震撼不已，但听墨师子这话，还是吃了一惊：“什么？”
墨师子掩口笑道：“我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但这确实是真的。金二婶十年前来到断头山，我们发现她有这等本事，就请她收徒传授。”
金二婶拿出一双崭新的布鞋给墨师子，墨师子介绍道：“这个就是工场缝制的，一阶轻身鞋，也是孩子们的制式鞋子。”
姜茶接过这双鞋来细心观察，发现这双鞋的确没有使用任何有灵气的材料，但又的确是件一阶法器。
姜茶觉得这断头城简直是个奇迹之地，问道：“怎么做到的？”
金二婶为姜茶解释了一通，但姜茶不通炼器，最后也听得糊里糊涂，只能点头假装自己听懂了。
不过经过墨师子在中间补充解释，姜茶还是明白了一点：这种办法只能做出一阶法器，做不出更好的东西。
但即使如此，用凡物制作法器也足够惊人了。大部分修士到最后也只是炼气士，只能用到一阶法器。
现在方丈山每年上山四五百个孩子，其中也只有十之一二有筑基的机会。
可笑来断头城之前，姜茶还以为这里是什么穷乡僻壤，肯定物资匮乏，说不定登仙的孩子都分不到一件法器。
但现在来实地一看，才知道这里的富饶远超自己想象，就连一阶法器都能在凡人手里量产。
连续两天受到打击，姜茶一开始身为道门弟子的自负已经完全消失，心态从俯视变成了仰视。
看过这个炼器工场后，墨师子又带姜茶前往由墨师子本人主管的炼丹房。
墨师子从小就在炼丹方面天赋过人，这点姜茶早就知道，所以对炼丹房十分期待。
炼丹房也在城内，是座看上去不太起眼的房舍。门口有两个少年炼气士站岗，看到墨师子都行礼问候。
一进门看到熟悉的灶台和锅，姜茶就知道：墨师子这些年来，在这里继续追逐着自己的理想。
墨师子一直以来的理想追求，就是用灵鸟山的炼丹术，炼出人人都用得起的丹药。
丹房中正有个年轻姑娘在灶台前，这姑娘有筑基初期修为，生得不过中人之姿，不过却是双目灵动有神。
看到墨师子，这姑娘起身问候道：“墨老师，里面炼的是真元丹。”
墨师子点头道：“淡如，你炼你的，我带这位客人走一走。”
这姑娘正是黄淡如，两年前筑基后她就脱离“学徒”身份，正式进入了炼丹房。
黄淡如本来就是杂灵根，服用丹药后成为了真灵根，所以进步速度比其他人都快些。
墨师子对这个弟子极为满意，平时炼丹房就由她来全权负责，学校的炼丹课程也基本交给她来带。
虽然对墨师子带来的客人很好奇，不过墨师子不介绍，黄淡如也就不去问。
墨师子对姜茶道：“你昨天不是问为什么断头城的孩子都有灵根吗？答案就在这。”说着指了指脚下。
姜茶昨晚在静室安顿下之后，想了一晚上也实在想不通这个问题。
现在看到墨师子带他来炼丹房，这才想到那个一开始排除掉的可能：洗灵丹。
这些孩子，可能都是服用洗灵丹之后才拥有了灵根，拥有了修行的能力。
但姜茶还是想不通：“如果是洗灵丹……怎么会有这么多？”
墨师子道：“洗灵丹本来就应该这么多。”也没再多解释。
姜茶细品着墨师子这句话，只觉脑中混乱。
听墨师子的意思，道门难道一直掩盖了什么？
墨师子没跟姜茶说太多，不过她知道以姜茶的才智，应该能自己悟出些什么。
姜茶原地出了一会儿神，最后走到墨师子面前，道：“师子姐，我想请求一件事。”
墨师子大概猜到是什么，倒还是笑着问道：“什么事？”
姜茶道：“我想留在断头山，留在断头城。”
黄淡如听到这位金丹前辈要加入断头城，惊讶地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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