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王凯山一声冷哼，“老爷子才刚刚去了，你就跳出来挑唆我和明远他们的关系，你安的什么居心！”
“我什么居心都没有。”面对他的冷冽，大排档老板却是依旧满不改色，掏出一只廉价的塑料打火机，给自己把烟点上，“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顺便为王哥你抱不平罢了。”
吸了口烟，吐出一蓬白蒙蒙的烟气，他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大喇喇地坐下，抬头看着这个在何家拥有极大话语权的男人：“这些年，老赌王对于帮会这块是什么态度，不用我多说，王哥你也非常清楚。自从盟城回归后，何家就一直在尽力和帮会撇清关系。”
王凯山没有接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年轻时候，觉得混帮会特别酷，特别屌——”大排档老板见他不接话，自顾自又抽了口烟，“嘿”了一声，脸上也浮现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来，“后来在这条道上混得久了，才知道自己当时有多么的图样图森破。要不是侥幸得到王哥你的看重，让我开了这么一家大排档，可能我早就横死街头很多年了。”
王凯山依旧没有说话，不过看向他的目光中，那种冷冽的味道却是缓和了不少。
这大排档老板又是深深地抽了口烟，似乎是想要吐出胸口一直淤积的那一口闷气般，狠狠呼出一大口白蒙蒙的烟气来：“其实，王哥你应该也很清楚——对于这些家族和势力来说，帮会就只不过是一只夜壶。只有他们半夜起来想撒尿的时候，我们对于他们，才是有用处的。至于白天，至于其他时间，又有谁会喜欢对着一个臭烘烘的夜壶——嘿！”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就没来由地笑了一声：“孙家老三那个神经不太正常的，或许会是一个例外——不过，除了他，就算是王哥你，恐怕大部分的时候，也不愿意别人在介绍你的时候，在名字前面加上和帮会有关的名号，对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王凯山抬手拉过一把椅子，直接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我事情多，时间紧，没闲工夫在这里听你悲春伤秋。想说什么，直接点，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听这些个弯弯绕。”
“王哥知道和珅吧——就是清朝最有名，也是最有权势的那个贪官。”大排档老板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古怪的笑容来，“我平时没事做的时候，就喜欢坐在这里看电视剧。我特别喜欢一部清宫戏，叫《宰相刘罗锅》。”
王凯山皱了皱眉头，虽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但仍是按捺着性子。
大排档老板脸上的古怪笑容，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似乎又浓郁了几分：“在这部电视剧里，有一个故事，说的是乾隆想要偷偷溜出紫禁城去‘微服私访’，正好和珅无意中发现了一个长得很像乾隆的平民，于是，他为了讨好乾隆，就把这平民阉了，然后把他打扮成乾隆的模样，让他假装‘皇帝’。”
“一开始的时候，乾隆、和珅以及这个赝品，对于自己三人所处的位置都非常清楚。赝品在和珅的帮衬下，规规矩矩地在紫禁城里扮演着‘皇帝’这个角色，而乾隆，则是趁机溜出了紫禁城，随心所欲的‘微服私访’。”
“这种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渐渐的，在紫禁城里的这两人，就生出了一些他们不该有的想法和念头。赝品扮演‘皇帝’的时间一长，就逐渐把自己当成是真的乾隆皇帝了。而和珅，则是也生出了一些对他来说，是非常危险的念头。”
说到这里，大排档老板掐灭了仅剩下的烟头，脸上那古怪的笑容，也变得正常了起来：“故事发展到最后，真假乾隆站在一起，要不是刘墉最后出场，揭穿了赝品，真乾隆铁铁就让当假货给砍头了——王哥，我建议你有时间了，也看看这部剧，真的，演的特别好。”
“你就是想跟我说这个？”王凯山皱眉冷哼了一声，直接站起身来，“看来我真是对你太照顾了！居然拿什么劳什子的电视剧剧情，来浪费我的时间！”
冷哼声中，他直接大步走出了店子。
早就有一辆劳斯莱斯等在了旁边的马路牙子上。
王凯山一走出来，这车就开了上来。
之前和他同来的人里，有人拉开了车门。
“有时间多去学几道菜，也好过看什么电视剧。”王凯山在上车前，扭头朝店里看了一眼，冷冷呵斥了一声，“纯属浪费时间！玩物丧志！”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
看着这辆劳斯拉斯匆匆离去，大排档老板的脸上，又泛起了先前那种古怪的笑容来。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他喃喃自语着，跟着又有些神经质地冷笑了一声，“在盟城，还有所谓的‘君子’吗——”
“故君子可欺之以方，难罔以非其道。”同一时间，就在那个废弃了的小码头上，白亦凡边喝着意志黑啤，边吃着桌上的烧烤，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知道这句古文是什么意思么？”
四周一片寂静，只能听到风吹动海浪发出的浪涛声。
白亦凡又喝了一口手上的意志黑啤：“这句话的意思是——所以对正人君子，可以用合乎情理的方法来欺骗他，但很难用不合情理的事情来欺骗他。”
话音落下，他握着意志黑啤金属铝罐的手，五指突然一个用力。
“喀拉拉”，金属铝罐顿时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声响。
下一刻，这个已经被捏的彻底变形了的金属铝罐，就如同一颗炮弹般，飞向了一个黑暗的角落。
“在车屁股后面贴个gps定位器，真当我的眼睛有夜盲症，看不到这一闪一闪的小红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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