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竹都城以东三十里外。
一座连绵不绝的军营呈现在眼前，其上写着一个巨大的‘燕’字。在各个帐篷的上面，还有‘申屠’亦或者其它名号。每一个名号，都有与之对应的帐篷群落。足足十五万大军，分三座军营，对更远的东方形成合围之势。
三十万早已疲惫不堪的孤竹主力，正在抓紧时间休养。
议和的消息传来，两支规模庞大的军队已经进入到休战的状态，要不然这三十万大军只怕活不到此刻。申屠休对这个判断，格外坚定。山戎入侵，从侧面来说，其实也算是间接救了他们。
毕竟人屠之名，可不是平白得来的。
“礼部侍郎许言求见。”
“让他进来。”
“是。”
帐篷外响起暴喝声，不多时许言走了进来。脸上略微有些疲倦，显然这段时间在路上并不轻松。毕竟孤竹国局势危急，就算先一步飞鸽传书让大将军所部和孤竹三十万主力休战。但难免不会出现变故，于是不分昼夜疾驰而至。
“许大人可知孤竹三十万大军今天清晨才全部云集此处？假若能晚些飞鸽传书，现在他们已经受到重创。急行军虽然不错，可有些事情，终究是有极限的。以后再想找到这样的战机，只怕会困难重重。”
申屠休冷冷说着，将士们在外征战，眼看战果就要到手却被后面的人否决。这种感觉，就算脾气再好的将领，也会暴跳如雷。
许言笑了笑。
“唇亡齿寒，在山戎的面前，燕国和孤竹应该携手共进。两国是友非敌，也是一件好事。要不然大将军，又为何在接到飞鸽传书后，就立即按兵不动。山戎的威胁，朝野上下也许无人明白，但大将军岂会不知？。”
“朝廷有钱吗？”
见许言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申屠休也不在故意抱怨。虽然心中有些不甘，但身为大将军以及一代名将，却对周边形势乃至于异族有一定的了解。假若让山戎坐收渔利，且不说他们吞并孤竹国会如何。就单单只说，凭借这份声望就能建立山戎王庭，只怕到时候会是燕国的噩梦。
“本将所需的补给都是从孤竹国抢的，现在两国议和联手攻打山戎诸部。我们总不能在孤竹国继续劫掠，可要是从国内调集粮食，仅仅只是路上的消耗都无法承受。要依本将之意，放孤竹三十万大军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何必劳师远征空耗钱粮，为孤竹国做嫁衣。”
申屠休想到前段时间接到的飞鸽传书露出不解的目光，坐山观虎斗难道不是对我燕国，最有利的事情？。山戎西征，孤竹国首当其冲。双方都是我燕国的敌人，让他们相互消耗才是上上之策。
“大将军能看的明白，难道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就看不明白？大王就看不明白。”
“这……”
申屠休迟疑。
许言得意一笑。
“大将军出征在外也许不知道现在蓟都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三十万大军压境，确实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只是将军就不好奇，大王又是怎么守住蓟都的吗？仅凭五万蓟都大营之兵，又怎么能撑到孤竹兵马撤离的那一刻。”
“不是说百姓人人请战，旦夕间组建二十万弩兵。”
“话虽然没错，只是经不住推敲。大将军自问下，先王真的给大王留下如此大的遗泽？若是如此，孤竹岂敢举兵三十万西征我国。”
“这也是本将疑惑的地方，以先王的所作所为，蓟都百姓早已伤透了心又怎么会如此踊跃。”
“无非一个利字，如果想要详说，就算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有些事情等大将军班师回朝，自然能一目了然。”
“这和联手孤竹共同出兵西戎，又有什么关系？”
申屠休有些疑惑。
许言拿出一张薄薄的纸片，其上盖有几个大印。
“大将军可知，蓟都城内外都在大兴土木。大王甚至下旨，让工部计划五年内修建一条贯通全国的直道。所需钱财，比支撑十五万大军东征山戎还要庞大。可偏偏就是如此之多的钱财，工部却没有向户部要一粒粮食。”
“许大人莫非是在说笑？”
“大王说过一切事情其实都可以买卖交易，工部大兴土木是这个道理，大将军出征山戎又何尝不是这个道理？虽说战争需要消耗大量钱粮，但不可否获得收益也会更加巨大。而下官此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把打下来的飞地，卖一个好价钱。”
“卖钱？”
申屠休感觉有点跟不上许言的思维，什么时候朝廷也开始行商贾之道了。而且将士们付出鲜血才打下来的地方，居然是用来卖钱的？这让人情何以堪？岂不是把性命当儿戏。此风万万不可助长，儿郎们的性命可不能如此轻视。
“下官所说的卖，并不是说把打下来的飞地拱手相让，而是以这种方式募集到足够多的钱财。毕竟山戎潜在实力强大，我等出征不仅是帮他们，更是在帮我们自己。如果能在这件事上，赚到足够多的钱粮何乐而不为。”
“恩。”
这句话说的确实没有毛病，而且这是大王下的旨意，难道自己还敢抗旨不成？别看一出大牢，就能凭借以前的威望统率十五万大军。可这是建立在有虎符的基础上，假若没有虎符作为信物，恐怕什么也做不了。
“此战的重点不是打下来的飞地，而是消耗山戎的力量，让他们无法成立山戎王庭。”
许言强调。
申屠休重重点头。
“既然如此我军粮草，就有劳许侍郎了。不管你们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如何处置占领的山戎疆域，本将都全力支持。”
“有大将军这句话，下官做起事情来就在无后顾之忧了。”
许言回复。
虽说有大王的旨意在手不愁大将军不配合，但这却终究有些不妥。如今既然已经解释清楚，那就不能在迟疑。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但愿能从孤竹国百姓的手中弄到钱财，要不然自己就将无地自容。
“接下来还请大将军去做一件事，此事关乎能否顺利弄到足够让十五万大军出征的钱粮。”
“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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