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太后的这话，圣德帝的眼中的嘲讽和阴冷更甚。
“事实摆在眼前，你要朕置之不理，反去相信那虚无缥缈的保证？”
太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方才的那一句话，已经耗尽了她的力气，屋子里，便又剩下了她那又急又重的喘气声。
圣德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稍稍和缓了脸上的神色，恢复一派平和，“母后，您若是当真心疼他们，想把他们接回来，朕也不是那等不通情理之人，只要母后把兵符交出来，朕立马便派人把他们接回来。”
说来说去，他还是说到了自己最终的目的，兵符。
没错，太后手里的筹码，便是兵符。
上回，太后便是用兵符做威胁，才终于把对恭王府磨刀霍霍的圣德帝拉了回来，还瞬间对恭王府上下变了一副面孔。
圣德帝也并非好糊弄之人，可是太后说的“浴血”，却是不得不令圣德帝深信不疑。
因为，“浴血”是先祖留下的一批暗卫军，传闻杀伤力十足，个个武功超群，曾为先祖守卫江山立下汗马功劳，但是，他的父皇，也便是上一代先皇，却是不曾把浴血的兵符交与他。
圣德帝没想到太后会突然说自己有兵符，她以兵符作为筹码，要圣德帝今生今世都不要对恭王府下手，不然，她便把兵符毁了。
圣德帝为了那兵符，才放过了恭王府一次。可是第二次，他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放过了。
他用了强硬的手段威胁太后，直接把恭王府给毁了，把她一直要护着的恭王爷送去了前线，甚至不惜用那等卑劣的手段折辱。
而恭王府唯一一个确定在世的男丁，也直接作为政治牺牲品送到西凉国做质子。
他感觉自己的皇位受到了威胁，对自己的皇位产生了强烈的不安感，便用上了强硬的手段，不想再用任何怀柔的手段。
太后听到他的话，心里没有惊讶，反而是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果然如此，现在唯一能让他真心在意的，便只有那兵符了。
可是，太后是他的母亲，自己养的孩子是什么心性，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一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他们所有人，又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呢？既然是没有价值，又会对他造成威胁的人，他又怎么可能继续留着呢？
太后看着他，眼神中满是失望和痛心。
圣德帝盯着她，看着她的这副神情，原本平和的心绪再次被挑乱，他的脸色不觉又阴沉了下来，“母后何必这般固执？朕的耐心也是有限的，您若是不肯把兵符交出来，说不定，朕就会让您白发人送黑发人！”
太后气血翻涌，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你若当真敢做，哀家便让你一辈子得不到兵符！逼急了哀家，小心你坐下的皇位，哀家亲自带人来夺！”
太后用尽了力气，狠狠地说出了最决绝的话。
而这话，无异于是火上浇油，瞬间把圣德帝的怒火点爆了。
他伸手用力一拂，宽大的衣袍一带，瞬间便把不远处桌子上的茶盏打碎，摔了个稀巴烂。
而外面一直候着的两位嬷嬷听到动静，当即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一下便跑了进来，看到太后好端端地躺在床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圣德帝眼锋锐利一扫，两人慌忙跪地求饶，“皇上恕罪，奴婢担心皇上和太后，这才斗胆闯入，请皇上恕罪！”
圣德帝的脸色阴沉，便好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一般，两位嬷嬷被他盯得瑟瑟发抖，生怕下一秒他便要把她们拉下去杖毙了。
整个屋子里安静得便只剩下了太后又急又重的喘气声。
半晌，圣德帝对着太后狠狠地撂下一句话，“母后你好生想想吧，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说着，他便又对跪地的两位嬷嬷冷哼，“好好照顾太后，她若是有半点损伤，便不要怪朕手下不留情！”
说完，他便裹挟着满腔的愤怒，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慈宁宫。
而跪在地上的两位嬷嬷，顿时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两人后背都已是一片汗湿。
直到太后发出了一声咳嗽，两人才如梦初醒一般，赶忙上前查看，给太后顺气。
太后很是咳了一会儿才缓了过来，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这一番剧烈咳嗽涨得通红，可却不似健康的红润，反而叫人觉得心惊。
两位嬷嬷见此，便只能一边给她顺气，一边说着宽慰的话。
身为奴婢，她们又能说什么呢？无非便是一些无关痛痒的。
太后听着她们的话，却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她想到方才圣德帝说的那些话，心里不觉悲从中来。
一定是她前半生造孽太多，老来，才让她的儿孙们个个不得善终。这是老天爷给她的报应啊！
太后想到那些往事，又想到而今的悲戚凋零，悲得老泪纵横，口中直呼“造孽啊！”
整个慈宁宫，都笼在了一片阴郁之中。
离开慈宁宫之后的圣德帝脸色阴沉难看，玉公公一见到他的脸色，自然便知道了皇上和太后聊得不开心。
他是奴才，不该知道的自然不知道，但是，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奴才，却是有自己的精明劲儿，他知晓，太后手里拿捏的把柄，定然十分了不得。
回到乾清宫，圣德帝摔了不少东西泄愤，整个大殿噤若寒蝉。
狠狠摔砸了一通之后，他便又开始发难，“季询呢？抓两个乱臣贼子竟然要抓那么久？这就是他的能力吗？去把他叫来见朕！”
“皇上息怒，季大人方才来见了圣上，这会儿怕是已经领了差事去办了。”
圣德帝继续咆哮，“息怒？你让朕怎么息怒？你们一个个都是饭桶不成！连两个人都抓不到，朕养了你们有何用！给朕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朕不信，他们当真凭空消失了不成！”
玉公公鼻眼观心，最后还是决定搏一搏，他神色越发恭敬道：“皇上，奴才斗胆有些拙见。”
“说！”
“奴才以为，他们在暗，我们在明，要找他们难，那不若，便让他们主动来找我们，再来一个瓮中之鳖。”
圣德帝冷笑，“你这奴才，以为朕派人守着恭王府的那一群女眷是真的顾念旧情？诱饵都抛出那么长时间，你可看到半点动静？”
玉公公的眼睛转了转，声音带着几分故弄玄虚，“那是因为，那些饵不对，若是换成了他们在乎的饵呢？比如，云家的那位公子，还有，太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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