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向太后，眼神冰冷如刀，“莫如双，你莫家为攀附荣华富贵，甚至不惜把我郗家上下都当成你们的垫脚石，当初若非是你拿出了那所谓通敌卖国的文书，我郗家又缘何会这般满门忠烈尽数被杀？
我们郗家人都死了，你莫家却一跃成了人上人，这么些年，你能睡上一个好觉吗？若我是你，怕是早就羞愧得用一根白绫交代了！
我就是杀了你们凤家人怎么了？我杀的每一个人都该死！你们一个个的也都该死！全都该死！”
太后因为她的话，整张脸瞬间变得一片苍白，她的浑身都不受控制地一阵阵颤抖着。
凤楚含的脸沉了下去，他隐约感到了太后身上的异常，甚至心头猛跳，生出了一个不好的联想。
但是，他很快把那想法掐灭，不愿意去相信。
他沉声大喝，“住嘴！你以为你而今这般空口白牙血口喷人的话，朕会信吗？来人，将她给朕捉拿，押入天牢！”
凤楚含一声下令，众侍卫便纷纷亮出长刀，要朝着她挥舞而去。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横插而入，“且慢。”
说话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凤释卿。
凤楚含正在气头上，没想到凤释卿会公然驳他的脸面，顿时，他的脸色就更沉了几分。
凤释卿却是开口，声音沉缓，“请皇上稍慢，容臣问她几个问题。也，算是解了臣心中心结。”
凤楚含听到他的话，忽而便想起了之前的怀疑。
是了，池小溪，他们设局之前所怀疑之人，便是池小溪，然而现在池小溪没出现，可池小溪究竟跟此事有没有关系？
凤楚含知道凤释卿因为池小溪大为受伤，整个人已是被折腾得半死不活，眼下，他便是要问清楚这整件事，也是在情理之中。
凤楚含当即便摆了摆手，众侍卫们当即便退了下去，但依旧浑身紧绷，保持警惕。
而郗微茫，也把目光转向了凤释卿，落在他，以及他怀中的黑灵身上。
郗微茫唇角忽而就弯了起来，弯出了一个诡秘的弧度。
凤释卿与她的目光对视，他的双唇抿得紧紧的，那张俊朗的面庞上，除了肃杀，便没有任何其他表情。
但其实只要认真细看，便能从他的眼底深处，看到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
没错，他在紧张，实际上，他此时浑身上下的每一处肌肤都绷得紧紧的，只要有人碰一碰他，就会发现他的异样。
他只是在强撑着罢了。
凤释卿盯着她，终于是张口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你就是池小溪的师父，对吗？”
与凤释卿的紧绷相比。郗微茫却显得轻松了许多。
她唇畔依旧勾着，保持着那副略带嘲讽的神色，“看来那丫头跟你提起过我。”
她承认了，她承认了与池小溪的身份！
凤释卿一时之间，脑子轰地变成了一团乱麻，那张原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上，顿时更是变得苍白了几分。
他沉着眸，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你不仅是她的师父，还是她的娘亲，对吗？”
郗微茫唇畔的笑意敛去，转而抿成了一道紧绷的弧度，整个人都像是变成了一只刺猬，一只浑身戒备的刺猬。
她冷冷道：“这与你何干？”
她没有正面回答，可是，她这样的反应，却已经侧面给出了答案。
是，她就是池小溪的娘亲。而对于这一点，池小溪怕是自己都不知道。
他盯着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问出了第三个问题，“你，便是当年掳走我，将我炼成毒人血煞的人，对吗？”
他问出这个问题，几乎浑身的神经都紧紧地绷了起来，他什么旁的声音都听不到，唯一想听到的，就只是这个人的一句回答。
郗微茫看着他，看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忽而便从中看出了他那故作淡定的紧张与脆弱。
她突然觉得心底生出了一股子难言的舒畅与快意，那种感觉，就像是拿捏着别人的命门一般，又像是手里抓着一把盐，而眼前便有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等着她把那巴盐撒下去。
这种主宰一切的感觉，愈加取悦了她。
郗微茫唇角再次现出了那抹笑，她轻描淡写地说：“对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再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一件自己精心雕琢的杰作一般，当真欣慰。”
郗微茫轻飘飘的话，却像是一记炸弹，将在场众人炸得晕头转向。
凤释卿的脸色，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已变得一片苍白，胸腔中，更是像有无数蚂蚁，在一点点地啃着他的心，点点的疼痛汇聚到一处，就变成了万钧的剧痛。
这么多年的痛苦，这么多年的绝望，这么多年的煎熬，这么多年的仇恨，而今，终于，终于……找到了源头。
可是，那源头竟然，竟然是……
他感觉自己的喉头有一股子腥甜直直地往上冲，几乎就要冲破喉际，但是，他却是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他挺拔地站着，没有让自己表现出半点子虚弱。
他艰难的，再次开口，问出了下一个问题，“池小溪，便是我炼成毒人血煞的毒引，对吗？”
郗微茫欣赏着他那骤然变得苍白的脸色，心中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她淡声回道：“对。”
凤释卿的身子已经有些微微地虚浮颤抖，但是，他却只能狠狠地咬牙忍着。
最后，他再开口，声音已带上了一股子迟滞，“最后一个问题，她是受你指使，蓄意接近我，对吗？”
周围几人听着这一问一答，都快听不下去了，一个个心里，都像是被栓上了一只大秤砣一般，沉甸甸的，更是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偏生，他要执意问，而那人，却像是事不关己的模样，轻飘飘地说着那些戳人心窝子的话。
凤释卿能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强忍着自己的怒意，云止渊却是再也忍不住，一下就爆发了出来。
他一张脸涨得通红，突然便是一声爆喝，“别问了！”
他喝完了，又冲着郗微茫便是一阵怒吼，“你已经杀了那么多人，难道还觉得不够吗？你究竟有没有一点点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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