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躬身致谢：“多谢妈妈，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李妈妈轻笑一声，摆了摆手，说道：“你若有心，等逃过此劫，安定下来后接师师离开吧。唔，不是以刺杀当朝太尉的强人身份，而是大才子李明阳堂堂正正的过来娶我这女儿，给她一个名份。”
师师听她这般说，一下子害了羞，颠怪道：“妈妈……”
而灰白袍的书生却在这个时候露出了犹疑的神色，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李芸瞧他这般神色，心头不悦，凤目一瞪，凝眉道：“怎么？你不愿意？”
书生还未曾说什么时，却见师师连忙道：“妈妈，明阳是有大志向的，岂可因为儿女私情耽搁了他？再说，女儿还要为妈妈养老呢，即便明阳要娶，女儿还未必想嫁哩。总归，留在妈妈身边挺好的，名份什么的，倒是不重要，即便是被明阳养在外面，女儿也是心甘。只要，只要明阳心里有我便好。”
李芸恨铁不真钢的点了一下她的脑门，气道：“你这妮子怎么想的？他与你好了，怎能不给你名份？你……”
下面的话，她倒是不知该怎么说了。只是又转向书生，沉声问道：“李明阳，老身问你，你可愿娶师师？”
李玄叹了口气，言道：“妈妈，借一步说话。”
说着话，伸手相邀，李芸感到奇怪，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但却并未拒绝，跟着他去到旁边。
这边，师师招呼着其他人上船。
而那边，书生轻声开口，道：“妈妈问我，是否愿意娶师师，我自是愿意的。即便娶做正室，在我来看也没什么不可以。于我而言，不会在乎师师的出身呢。然则，有一件事情却要给妈妈说清楚。”
李芸奇怪的问道：“什么事？”
书生道：“这话说起来或许有些危言耸听，但在下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妈妈一定要记在心上。大宋要完了，过不多久，灭辽之战后，女真人必定会南下，以大宋如今的情况，必定是抵当不住的，那时山河倾覆，九州崩碎，汴梁城亦会被女真人攻破。”
“赵氏皇族如猪如狗般的被女真人擒拿北上，整个汴梁城将会变得如同人间地狱，百姓死伤罹难，男子如猪狗，成为野蛮人的奴隶，女子被野蛮人当做淫.乐的工具，生不如死。平常百姓自不必说，即便是皇室贵女，也会沦为那样的下场。”
“此刻，我与妈妈说的这些，想来妈妈是不信的，但是有些话还是要讲明白的，我希望，若是日后妈妈听到了女真人南下的消息，那便带着师师赶紧离开，或是去南方，越往南越安全。或是……唔，或是去山东郓州梁山泊，我会在那里留下一个后手……”
书生絮絮叨叨的说着，李芸愕然的听着，被他这般的言词搞的愣住了。这什么跟什么？不是要说娶嫁师师的事情吗？怎么突然间说到了这些？大宋要灭国？这不是开玩笑嘛？汴梁会被攻破？更是滑天下之大稽，如此雄城，怎么可能被攻破。
这书生难道犯了呓障？胡乱说着梦话？还是脑子不清楚了？
李芸突然间觉得有些可笑。
到最后，书生拱了拱手，道：“希望妈妈记住我今日的话，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女真人会有两次南下，第一次他们不曾攻破东京。但第二次，东京必破。若是妈妈不信，大可在第二次女真南下时离开，却也是不晚的。明阳言尽于此。”
李芸吸了口气，关于书生所说的这些她自是不信的，想了想，她觉得自己似乎搞明白了书生的想法。
眯了眯凤目，言道：“老身算是明白了，你这书生不安份呢，怪不得你在师师的事情推三阻四，看样子你是打算要造反？哼哼，泼天大的胆子。想来那梁山泊便是你起家的地方了，如此看来，要不要将师师嫁给你这个反贼，老身倒是要好好思量一番才是。”
“哼哼，不过你放心，有关你要造反的事情，老身是不会告诉旁人的，说不得你成了呢？到时候你当了皇帝，师师也能有个贵妃的身份。不过老身不看好你，虽说赵家祖上得位不正，但自以宋一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深得士人之心。这般情况下，以往那些造反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李明阳，老身祝你成功！”
说完这话，她便转身向着师师那边走去。对于“李明阳造反”的事情，她心里已经有数，当然也不会外传。但是此刻，她倒是要想办法劝劝师师了，这个人是没前途的，而且最后很有可能会掉脑袋。
李玄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信也好，不信也罢，总归想来等女真人南下时，她便会明白了。
如此他走了过去，见到众人都上了船之后，他与师师相互温存了一会儿，说了些离别的事情。
诸如：“若是觉得累了，那便不要再做那些抛头露面的事情，退下来也是好的。我这里还有三千来贯的银钱，留给你，买上一所宅子……若是女真来攻，你要记得那日我与你说的那些”之类的话。
他倒是没敢说什么：“若是以后遇见其他的好男子，你便嫁了”这些，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此刻却不能说出来。要是真的说了，会伤了师师的心，以为他不要她了。
书生也是很无奈的，因为他知道，若是顺利完成任务，自己再过一个多月便要离开这方世界了，估计以后彼此不可能会再见到了。但是现在给师师一些期盼也是好的，等时间长了，她便会忘掉自己，会有另外一个男人填补她的感情。
这样想着，书生上了船，师师泪眼婆娑，轻轻挥手与他告别。
而书生又哪里会想到，他给出的起点太高了，其他的男子，再也进不了这位风华绝代的女子的心里了。
小船渐行渐远，师师哭着大叫：“明阳，保重啊，我等你！”
“师师，你也保重！”
这是他们第二次离别，相隔不过两天。
远远的，书生看到师师哭着蹲下了身子，李妈妈在边上轻轻安抚着。
十分沉重的一个叹息，他收回了目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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