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知吾注意到，刚才信如梦说，梦境里的杀手是她的另一个人格。如此一来，她不记得梦境的事便能理解。而且，杀手在梦境边缘迷失，对于她来说也不一定是坏事。虽说她损失了一项本事，但毕竟从此变成了一个健康的人。
不过，袁知吾并不打算管信如梦的私事。至于重回梦境，帮朱警官去跟何抚别玩命。他得是疯了，才会接这种活。
最好还是像以前一样，给他一张银行卡，每个月都有钱进账。而他的工作，虽然有些危险，但几乎相当于自由职业者。潇洒半年，刺激一个月，多自在呀。
朱警官是主人格，在江湖上混过多年，对付何抚别应该不成问题。到最后，看在多年战友情的份上，想必朱警官也不会为难袁知吾。
为此，他向信如梦求证——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不去跟何抚别拼命，还能回到以前的生活。
信如梦打碎了他的幻想。
如果袁知吾不去帮忙，朱警官必无幸理。
最近这几个月，朱警官被看病的事情折腾的心力憔悴，这时候让他去跟何抚别斗法，简直是要了他的命。而且，在那个梦境里，何抚别相当于主场，朱警官相当于客场。这样一来，危险又加了几分。
朱警官有几分胜算，这东西自然算不清。（能够想象吗，某市统计局，官方讲话——我市四个现代化已实现了62%。）但不论怎么说，朱警官现在面对的，肯定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之前也说了，如果何抚别鸠占鹊巢成功，精神与肉体将会冲突，引起类似排异反应的问题。最后，肉体和精神只能有一个剩下来。最大的可能是，大家都一命呜呼；可能还有那么一丝机会，何抚别挺过难关，变成一个三岁孩子都不如的白痴；而袁知吾和朱警官作为失败者，就此消失。
只要袁知吾不去帮忙，别管何抚别能不能成功，朱警官和袁知吾肯定是死定了。
“艹，”袁知吾咬着牙骂了一句：“真他喵的疯了，自己不想好，把别人的活路也给堵着！”
他想了半天，除了直面问题，实在是没有别的出路了，他问：“难道只能去？”
他这句话，既是向信如梦询问，更重要的，是给自己打气。
“别无他法。”信如梦回答。
“那就去！”
说干就干。既然决定要回去拼命，袁知吾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正声问：“我怎么回去，去哪儿，找谁，怎么打，打完了怎么办，怎么再醒过来？”
他这一连串问题，费了信如梦好多口舌来进行解答。
但信如梦中间有一句话把袁知吾吓了一跳。
“我建议你去自杀。”信如梦说。
袁知吾刚喝了一口水，听信如梦出了这个馊主意，“噗~”，一口水全喷在信如梦身上。信如梦穿着衬衫，从领口到腰带，直接湿成了半透明。
袁知吾帮她擦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停了手，说：“我和朱警官是两个人。”
信如梦本来挺着身子，双臂向后撑在床上。
听袁知吾这么一说，她立刻一耸肩，迅速将外套合上，关上了满怀春色。
信如梦继续解释说：“朱警官虽然勇猛，但最近状态不是很好；你身手虽好，但应该还不及他。”她说到朱警官很勇猛的时候，眼神竟然还垂了一下。这当然没有逃过袁知吾的眼睛。
信如梦又说：“更重要的是，何抚别窃取了很多能力。陆上飞的速度、林七月的力量、罗除夕的耳聪目明。直接打斗的时候，这些能力都作用巨大。至于何抚别给朱警官留下的，吕双的兽语、马平川的记忆力，以及你的直觉。这些能力看起来对战斗都没有什么帮助。据我推测，现在的何抚别，战斗力已经爆表。”
袁知吾回忆了一下，确实如此。
何抚别得手之前，袁知吾跟他动过两次手。那两次，袁知吾把他打成了儿子。
可是等到最后，在山洞里那一战的时候，何抚别表现出了非同凡响的实力，特别是最后那几下子。杀手的能力袁知吾很清楚，滑不溜手的很，连袁知吾自己都没有把握将他制住，但是何抚别做到了；最后，何抚别在袁知吾腰上来那一下子，其实袁知吾当时是做出反击了，但反击被何抚别轻易地化解。
所以，袁知吾同意信如梦的观点——何抚别的实力今非昔比。
信如梦接着劝：“其实，如果你专心防备，何抚别肯定拿你没办法。在外面的时候，你的直觉只能防骗。但是在梦境里，大家的能力都有强化，直觉对战斗起了作用。如果你专心防备，他伤不了你。不过，同样，现在你也伤不了他。”
袁知吾说：“那现在就尴尬了。如果，何抚别不管我，只对朱警官下手，朱警官不可能顶得住。”
信如梦点点头：“我也是担心这个。但，要是你俩绑到一块儿。就至少能保个不败。”
她仰起头，脸上满是幸福的荣光：“何抚别的目标是朱警官。既然战斗力拉平，那就拼意志力与临场机变。我相信朱警官，他肯定能赢。”
袁知吾盯着她：“可问题是，我愿不愿意！有一个词，叫与虎谋皮，我猜你肯定刚听说过。”
信如梦站起身，朝袁知吾鞠了一躬：“朱警官是个好人，你跟他一起做事，想必你都知道。既然你怎么都躲不掉，我建议你站在他这一边。”
“而且，有件事我得让你知道。这次治疗，朱警官其实不想对你动手。把你也列为目标，是我自做主张。你不要怨他。”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信如梦轻轻咬着嘴唇说：“可我还是求求你去救他一命。为了救他，我可以做任何事情，甚至……”
袁知吾看了信如梦一眼：“我是袁知吾。朱警官与我有战友情。”他坐回沙发，躺在靠背上闭眼想了好大会儿。
信如梦也轻轻坐回床沿，一句话不说。
屋里静静的，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
终于，袁知吾睁开眼：“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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