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家宴过后，白羽便算落实了秦王妃的身份。
玉织也似乎安分守己，乖乖住在她僻静幽冷的寒松斋。有府中龙虎卫守着，她也不敢擅自走动或打搅陆锦亭和白羽。
只是玉织时常要出府。
或回娘家看望父亲，或回花间派觐见师傅。
时间一晃，又过了三个月。
恰逢八月中秋佳节，大魏京城聚集了一批文人雅士，竟是要共赴诚王举办的‘琼林宴’。
琼林宴，其实是诚王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
秦王在大魏军中威望极高，诚王永远不可能超越。他便索性弃武从文，用琼林宴这等风流雅事收拢人心，也确实收获了许多支持者。
今年的琼林宴，已经确定出席的贵宾包括大儒玉衡。
有玉夫子这块金字招牌，多少儒生前仆后继的涌入京城，想方设法要获得琼林宴一个席位。
秦王府，近水轩。
白羽依着鬼王的肩膀，一手拿着咬了几口的火腿月饼，一手拿着块金牌。
“这就是琼林宴的‘门票’啊？”白羽掂了掂，很重呢，真是纯金打造的！
果然琼林宴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的。
要是遇上个穷鬼，得了这块金牌还舍得交回去？直接揣着金牌就跑了！
“想去吗？”鬼王笑问道：“根据曹睿生前的记忆，他从不参加这琼林宴。”
白羽却点头如捣蒜：“想去！天天憋在近水轩，我都快闷死了！”
“别怪我没提醒你，琼林宴不是喝酒吃肉的地方，有一杯清茶果酒招待你就不错了。”
白羽一愣，这么寒酸？
不是‘宴’吗？
没有好吃的，这算哪门子的宴？
鬼王解释道：“所谓琼林宴，或讲经论道、或策论国事、又或琴棋书画。是天下士子除了科举考试外，另一个在官家面前展露才华的平台。”
白羽这才明白，怪不得只有读书人趋之若。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有龙虎卫来报：玉织夫人求见。
“让她来吧。”白羽好奇，玉织这回又想干什么？
只见玉织手举着一个托盘，上面居然是两块刻有‘琼林宴’三字的金牌。
白羽悄悄将自己的金牌收起，因为是鬼王通过特殊途径得来的，属于‘黄牛票’。
“王爷、王妃，明日琼林苑设宴，玉织特献上金牌两枚。若王爷与王妃姐姐有空，可去琼林宴瞧瞧热闹，全当散心。”
玉织言语恭敬，早没了三个月前的戾气。
可白羽却觉得玉织像只猫，把爪子收起来时毛茸茸的、很可爱。可一旦发狂，亮出爪子便能挠破人的皮肉。
“你也会去么？”白羽问道。
玉织恭声道：“爹爹有命，要玉织为琼林士子抚琴一曲。”
她好歹顶着秦王侧妃的头衔，却跑去男人堆里抚琴？
虽说稍有不妥，但大魏国风开放，玉织的琴技又是一绝，恐怕能博得一片喝彩声。
白羽猜测，玉织大概是为了挽回数月前丢掉的颜面？
“本王没空。”鬼王突然道：“近日兵部事务繁忙，就不出席琼林宴了。”
秦王现在已经执掌了兵部，确实比过去更忙了。哪怕这会抽出时间陪伴白羽，夜里也要挑灯熬夜，把公务补上。
“那……玉织将金牌留下，告退了。”
人走了，金牌却没带走。
白羽两眼放光，显然对琼林宴跃跃欲试。
“我自己去……安全么？”她问向鬼王。
想去，但还是懂得自保的。
“安全。”鬼王淡淡道：“带着峨眉双姝，暗处又有婕妤，足够保全你。但我提醒你一句，杀人的刀，未必要见血。有时候，口舌也能杀人。”
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但他们却有三寸不烂之舌。
“你什么意思啊？”白羽似懂非懂，反而越发好奇了。
鬼王无奈，叹了口气才在她耳边低语一阵。
白羽听着听着，渐渐眯起双眼。
“哦……我就说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
鬼王也笑了。
说玉织是黄鼠狼，那白羽自己成什么了？
“爱妃。”
“嗯？”
“本王今晚吃鸡，可否？”
……
………
宴会的举办地琼林苑，原本是皇家园林。
每年仅八月十五这一天，皇室宗亲退走。空园一日，专供琼林宴使用。
园中一眼望去，尽是峨冠博带、羽扇纶巾的儒士，果然气势不凡。
宴会中央筑起一座高台，高台上有名士焚香抚琴。众儒生闻琴音而来，各自入席，琼林宴便要正式开始了。
白羽来得较迟。
她在家中打扮许久，完全按入宫见皇帝的礼节装束出行，好让大家知道秦王府同样重视琼林宴。
“娘娘，不对劲啊。”在前引路的娥眉双姝，突然在入园时站住脚步。
“怎么了？”白羽纳闷道。
“书生们都穿着便装，连许多朝中大臣都是儒袍参宴。”双姝的姐姐皱眉道：“坏了，奴婢看见诚王，他并未穿王服！”
白羽一愣，索性大步走进园中。
果然，来往熙熙攘攘的人群，都是身着便装，潇洒随意。
反而自己一身宫装出现在这里，显得过分沉重呆板，与众人格格不入。
再看那些书生，哪怕与本朝诚王说话，居然也称兄道弟、平辈见礼。
白羽这才明白，所谓琼林宴收拢人心，原来是诚王和朝中大臣放低姿态，主动结交在野的士人。
“拜见秦王妃娘娘！”
突然有几名儒生像早就准备好的，扑通一声跪在白羽面前。
大魏律法在，上下尊卑森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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